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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濑是在一声声沉闷的撞击声中再次醒来的。事实上这一觉她睡得非常沉,连自己被埋进墓地都没有发觉。会在这个时候醒过来一方面是因为她睡得也差不多了,另一方面是那个奇怪的声音仿佛就在她的头顶,且动静越来越大,很难有人在这种情况不被吵醒。
她正欲出声呵斥,入目却是一片无尽的漆黑,左眼余光隐约瞥见身侧朵朵依旧素白的百合。
……差点忘了自己现在是个“死人”了。时濑张了张嘴又紧紧闭上,支起耳朵靠近棺材板仔细倾听。
“咚!咚!咚!”那个声音还在规律地响着,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敲击着棺材上方似的,对于几乎贴在棺材板后的时濑来说可以算是震耳欲聋了。每一声碰击后还有“沙沙”的余音,就像泥土被撒到一边的声响。
时濑只反应了一瞬,心里顿时感到一阵狂喜。难道……有人要将棺材挖出来?可是这个人是谁呢?沈父沈母?还是警察?又或者是偷尸贼?
时濑还在考虑这个问题,突然头顶的声音又变了,听上去似乎挖坟的人又将泥土重新盖了上来,而且动作和之前相比明显快了很多。接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后,周围又安静了下来。
喂!喂!不是吧?挖到一半就走了?太不负责任了吧!
时濑躺在黑漆漆的棺材里急得几乎快要破口大骂了,她努力撑起双臂,正准备试着顶起上方的顶盖,忽然听到一声低低的呼唤——
“仓晴……”声音沙哑中透着压抑,听起来像是哭了很久一样。
是谁来了?时濑对这个声音的主人十分好奇,她谨慎地向上推动一下,没想到只是稍一用力,棺材板便被她微微抬起,露出一条细线般不易察觉的小缝。
……好险,看来刚才那个偷尸贼果然已经挖到棺材顶了。时濑心里快速闪过这个念头后,便支起脑袋透过细缝小心翼翼地看向坟外。
外面在下雨。细细的雨丝斜斜地飘下来,空气中蒸腾着氤氲的水汽,隔着朦胧的雨雾,时濑看到一个身形修长的黑发青年正静静地站在她的墓前,怀里捧着一束纯白的百合,他没有打伞,雨水顺着他额前的发丝流过苍白的脸颊,看上去像是两行眼泪无声地滑落。
他是谁?时濑一边留意着他的身影,一边绞尽脑汁地回想有关这个青年的记忆。然而可惜的是,她并没有继承到沈仓晴生前的记忆,只能从沈父沈母的只言片语中搜寻有关这个人的信息。
沈仓晴平日里是个很乖的女孩儿,一直到死前都没有谈过恋爱,所以这个人一定不是她的男朋友。她的交际圈也很小,据沈母夜里那些细碎的呢喃来推断,她从小到大接触过的异性屈指可数,关系亲近到会冒雨在她墓前哭的更是几乎没有。
这么说来,这个人就只能是沈仓晴的亲哥哥——沈仓泽了吧。沈父沈母在沈仓晴搬去佛陀市前对沈仓泽千叮咛万嘱咐,让他一定要照顾好不谙世事的妹妹。结果沈仓晴还是在他出国工作的期间遇害了。
痛不欲生的沈父沈母将女儿的死都怪到沈仓泽的头上,他们在电话里怒骂沈仓泽,不允许他回来参加沈仓晴的葬礼,甚至连在下葬前看沈仓晴最后一眼这个请求都被冷断地回绝了。
……他还是偷偷来了,在葬礼结束后的第二天。
沈仓泽低垂着头,看不清神色,额前的碎发被雨水打湿,遮住了他的眼睛。他就这样默默地站着,没有再出声,仿佛他一开口,就会惊扰到墓中沉睡的少女一样。
时濑没有再看他,慢慢躺了回去。棺材外的气氛太压抑了,她看了只会觉得心里难受,这对她待会儿的行动没有任何益处。不知过了多久,时濑终于听到外面传来缓缓离去的脚步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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