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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来看陈白露。她住特护病房,房间里亮着一盏小小的墙灯。 “你把大灯打开。”我一推门,她就对我说。
我伸手打开天花板上的灯,看到她躺在那儿,三瓶点滴里的药水合并到一根塑料管里,各自下去了小半瓶,扎着针头的手背肿胀发亮,半湿的头发凌乱地披在枕头上,眼睛里全是血丝。
她很憔悴,但那一刻,我感觉她前所未有地容光焕发。 “我话还没说完,你怎么就走了?”她在枕上耸耸肩,苍白的嘴角朝我们一笑。 “其实前天我们已经分手了,是不是?除了没把这两个字说出口,其实你我都明白。别说你,连我也不想挽回了。” “是吗?” “不是吗?你难道不是在想一回到北京就分手吗?虽然我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为什么感情坏到这个地步。” “气数已尽,这是没办法的事。”陈言说。 这是我见过的他们之间最惨淡的时刻,他们甚至都不争吵了。 心有不甘的是我,难道在甲板上的亲吻是假的吗?是做梦吗?我喊出来:“你昨天还说你爱她!”
陈言扭头看着我,他的嘴唇和陈白露一样苍白,过了很久,他说: “气数已尽,我没办法。”
“你把自己的责任推到气数上?什么叫气数?你把气数叫到我面前来看一看!”
陈言向我发怒了:“你只知道她没做错什么,我呢?我做错了什么? 我凭什么被她缠上?”
我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或者就是我的理解能力有问题:“她缠你?” “她明知道从来没人对我好,一旦有人对我好我就不能放下,她还来照顾我;我什么都没有,连空调都修不起她也跟着我;她一步一步吃定我,利用我的愧疚,搞得我现在和程雪粟多说一句话都觉得对不起她。 海棠,你看清楚,你这个朋友厉害得很,我交往过的所有女孩加在一起也不如她厉害。可是从来没有人能吃定我,多厉害的也不能,你应该最能理解我!”
我几乎听不到自己的声音:“我为什么能理解你?” “因为你亲口说过唯一值得追求的是自由!我要被这个女人缠得窒息了!我要窒息了!海棠!”陈言用手揪着自己的领子,睁着血红的眼睛朝我喊。
我从未见过他这样恐怖的样子。我吓得连连后退,撞在身后的墙壁上。 “这是你要的自由?”我笑 ,“我理解你,在国外待久了,中文有时候词不达意。我告诉你,这不叫自由,你随便换个词来用,不要再侮辱自由了,好不好?” 我泪流满面。 “做人怎么可以不讲良心呢?做人真的可以这样吗?这是你做高官的爹,还是你做富商的妈教你的?这是中国的老师还是英国的老师教你的? 这是你在学校里还是在街头学到的?哪一国、哪一派、哪个人告诉你人可以跟着欲望丢掉良心颠倒黑白?你生病的时候请护工照顾你也可以, 你怎么不去请呢?你知道她给你的不只是照顾;可你不知道她对我讲,她为了抱着你睡,每天起床后背都是麻的,因为你在梦里叫爸爸妈妈,陈言,你知不知道你在梦里叫爸爸妈妈?你记不记得你说过遗产要分给她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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