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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对被告方极其不利。休庭以后,尽管方含笑还是拒绝配合,蓝熊核心管理层与被告律师密切协作,寻找应对策略。

威廉·白斯本来见方含笑见得很勤,态度称不上有多好,但也不算差。第一次庭审以后他的态度变得非常恶劣。

“亲爱的委托人,我对你唯一的要求——唯一的要求——就是闭嘴!我请你在法庭上保持沉默。我理解你对内华达州的监狱生活充满向往。我保证你会如愿以偿——但请尊重我在这个官司上的劳动!不要损害我的职业声誉!”

第二次庭审方含笑果然乖乖闭嘴。徐简又站到证人席上,不停地翻方含笑的黑历史。方含笑没办法出声打断,只好不停翻白眼瞪徐简。徐简一概无视。

徐简的立足点仍然是方含笑有精神问题,她受到过两次性侵伤害,这给她的精神情况埋下了不稳定的因素;配合徐简的论述,白斯还请出了跟随托尼巴尼的同伙,证实十八年前确实发生过性侵。尽管复仇不能为蓄意谋杀脱罪,但是被告人曾遭受遇害者性侵这个点,显然引起了法官与陪审员的同情。原告方不停打断徐简,声称十八年前的性侵与谋杀案无关,被法官一次次驳回。

第三次开庭,张久全作为证人出场。白斯给了张久全充分发挥的空间,他问的每一个问题都在引导张久全从当事人的视角讲故事。他从二十四年前发生在 PKS、烧死陈艾伦的那场火灾讲起,讲述伯格曼如何利用碧阿琦丝构设陷阱,讲述他与被告人的相遇与决裂,讲述他在监狱中如何饱受托尼巴尼欺凌。这其中的许多细节都已经没有人证了,但是他在讲述中所表现的苦痛与挣扎,就是对他所陈述的真实的佐证。他受到过严重的精神伤害,表情痛苦,吐字艰难,闻者无不动容。旁听席上无数人引纸巾拭泪,陪审团中更有女士情绪失控。

叙述过程中,张久全一直避免与方含笑目光对接。他起初声音颤抖,以后逐渐平静,仿佛他讲述的都与己无关。讲到最后,他的声音,像一个苍老的机器人。他最后结束证词,呆板平静,像已闻判决的刑囚,“她的所有罪行,都是因我发生。我会跟她一起承担罪行。尊敬的法官,还有陪审团诸位,你们愿意判什么罪,就判什么罪;愿意判多少年,那就判多少年。我已经等了十六年,我不在乎再等一个十六年。判二十年,我就等二十年。判五十年,我就等五十年。判无期我就等我的余生。判死刑我就随她赴死。再没有什么能让我们分开。死亡也不能。”

那话在他心里翻来覆去太久,此刻吐露,已经掀不起情绪的一点波澜。叙述者直白而麻木,旁听者却已涕泪齐下。

张久全乱七八糟的证词对没有系统法律训练的陪审员产生了可怕的影响。陪审员中有个老太太,认定方含笑和张久全是受上帝祝福的一对,人类的法庭没有资格审判他们;还有一个偏执的拉丁裔中年女子,她认定所有强奸犯都该死,方含笑是在体制失效的情况下执行正义,所以不是犯罪。因为有这样两个奇葩陪审员在,每次陪审团就谋杀罪投票,都有两票以上的不通过。陪审团意见不一致,法庭就不能定罪。于是这个谋杀案一直拖一直拖,拖到法官和地区检察官看到都烦,拖到方含笑化疗疗程结束,连头发都长了三公分。

终于到次年三月,徐简那套性侵导致被告精神失常的论调已经深入人心,连法官都几乎同意被告的确多多少少有点心理问题。陪审团中有个酒鬼甚至提出“合理怀疑”:就是方含笑出于正当防卫误杀托尼巴尼,但因为她是一个正义感过剩的人,她自己也忘记了自己的无辜,事后声称自己是蓄意要杀托尼巴尼。这样,陪审团关于谋杀罪名的投票,投有罪与投无罪的比例从 10-2 变成 7-5,变成 5-7,一直到 3-9。然而谋杀证据确凿,要达成意见一致仍然十分渺茫。

最后公诉方提出一份认罪辩诉协议,以二级谋杀罪判处方含笑有期徒刑二十年,其中包括强制的精神治疗时间与社区服务时间,十年后允许假释。方含笑接受。漫长的审判终于告一段落。

***

正式开始服刑之前,方含笑获准可以最后一次回国,与家人团聚。蓝蓝和大熊已经九岁了,上小学三年级。并没有想象中的情绪崩溃。两年没有见到妈妈,他们竟然已经接受了妈妈不在身边的事实。只是在最后要告别的时候,蓝蓝忽然大哭起来,抱着方含笑,抬头问她:“妈妈你是不是走了又不回来了?”死活不让她走。蓝蓝一哭,大熊也哭,跟着他们爸爸也哭了。结果一家人哭成一团。

在北京的最后一天,方含笑想回公司看看,于是联系田田,又跟她千叮万嘱,不可以大张旗鼓,不要欢迎会,更不要道别会;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不要打扰大家工作。

百旺农业种植园已经不在了,代之以青草平铺的街心花园,又辅以小桥流水景致。田田在旁边介绍:“从我们公司到航天五院的一大片地,都已经被区政府辟为人工智能实验园区。我们公司是第一批入驻实验园区的人工智能公司。啊对啦方总,百旺大厦不叫百旺大厦,现在叫蓝熊大厦了嘿嘿嘿。我们去年年底入股百旺大厦,拿到了大楼的冠名权——现在这幢楼有一大半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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