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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86(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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色的开襟外套,好像是从民国穿越而来;像那个年代的海外企业家,随时准备掏腰包响应号召支援革命一般。

他和那个老女人一样,都紧抿着嘴唇,盯着房间中央一个赤身裸背的年轻男孩。那个男孩不怎么直挺地跪在地上,头颅低垂,一只手勉强撑在膝盖上,另一只手满是鲜血地垂在地上。他的背脊上伤痕交错,还有新的伤痕添上去。有人在拿皮带抽他。他不挣扎,不反抗,也不叫喊。如果不是血在顺着伤口流下来,如果不是撑着的手臂在微微打颤,他会被误以为是一尊跪着的雕塑。又或者像陷在泥沼里一个濒死的绝望的人。他再不挣扎,也不叫喊了,只是任由自己在泥潭里无止境地陷下去,直到泥沼没过他的头顶。

但这一瞬间的沉肃安静,老女人的怒火中年男人的沉默,年轻男孩的呼吸还有皮带打在肉上的声音,这一切的节奏,忽然被一个闯入者打乱了——笑笑就这样毫无防备地推开门。她没有防备他们也没有防备。笑笑目瞪口呆地看着众人,而那一众人也一脸惊讶地将目光投向她。

他们谁也没准备,于是就这样静默了两秒钟。

跪在地上的年轻男孩,迟钝地意识到门口站着一个不速访客。他一手撑地,一手悬空,慢腾腾地转过身来。当他们目光相遇的刹那,笑笑知道他根本没想到她会出现——那张满是冷汗的脸,在一秒之中,由一种满不在乎的死气沉沉,猛然转变成惊诧,既而又迅速扭曲成混和着惊讶、羞耻、愤怒的表情。那瞬间皮带又猝不及防地打下来,那张年轻的脸上的惊诧,被一种狰狞的痛苦所代替。最后归于绝望。

他们还要打他的时候,笑笑不假思索地冲上去。好像她很有力气一样,她猛地去推那个打手。那人没有防备,竟然一个踉跄。而笑笑抓住了机会,她站在她要找的人的身前。

“你,你们是什么人?”她气急败坏的,喧宾夺主地用国语问。

“这应该我来问你。”老女人抬眼看她。她说的是很好的美式英语。

笑笑扫一眼满屋的人。各种年龄的,各种衣着的,各种表情的。华人。他一个人要怎么对抗他们?

她忽然有点明白了他。忽然有点明白他的那句“我不是华人”。做华人到底有什么好?别人会因此尊敬你吗?会因此艳羡你吗?会因此想跟你交朋友吗?不,不会。做华人意味着你要一遍又一遍被关心中国的政治情况,哪怕你对政治从来漠不关心。做华人意味着你要一遍又一遍被问中国的人口城市和空气,哪怕你从来没有去别的地方。做华人意味着你与那肮脏的、拥挤的中国城联系在一起,跟那廉价的,油烟浓重的中国餐馆联系在一起,跟那些蝼蚁一般谋生的,不怎么体面的偷渡客和打工仔联系在一起。做华人意味着你就要被归纳到那一群安静的、沉默的、没有声音的少数族裔里。意味着你会有一个抡着皮带的父亲,意味着你要努力要拼命,要成为医生码农工程师,意味着拼命努力却永远突不破天花板,融不进所谓的主流社会里。

做华人意味着你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你就犯了规矩,你就要这样被扒了衣服赤裸裸地跪在众人的视线。从别人的脚底捡回你那点可怜的自尊心。

这个身份太重他是认同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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