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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塚和裴洛仍在半真半假地演一场戏,他感到享受,而她是无奈。就如同太多中国官员一样,饭塚对于中国也没有什么政治意图,甚至于他比那些人还要好一些,因为那些人还图个鱼肉百姓,饭塚却不允许部下无故扰乱当地百姓的生活,而是鼓励千田去寻访中医,他自己也拜镇上的知名学者为师,学习汉学。与裴洛一路上曾遭遇的,可以隔着两条水田眼睛都不眨的打死一个出门找食物的饥民的日本鬼子完全不同,饭塚对她似乎是极其礼貌而文明。
可是,要作为一个中国人的裴洛和作为一个日本人的饭塚一样忘记一切不愉快,欣欣然共坐赏花品酒,也是不可能且不公平的。这一场还未结束的战争,每一场战斗,都发生在中国的领土上,而中国的军队却没有在日本打过一仗,没有在日本杀死哪怕一个人,所以饭塚可以在面对一个自己所欣赏的中国人时将一切的不愉快抛诸脑后,但在前线和城市,见过无数惨状的裴洛却做不到同样地对待一个日本人。
相反,如果有哪一个日本人为自己辩护,说自己也是战争的受害者,裴洛首先会认为他们自己就是战争的制造者,他们本身就是人类中的异类,如果她只是接受而不是认识这样异类的丑恶,她就有允许自己的底线去接近他们的危险。可见,这实在是一个容不下浪漫和模糊的时代。
饭塚端起了面前的酒杯敬她:“为了明天能见到您的女儿,请干了这杯酒吧~”
裴洛亦端起了酒杯回敬:“如蒙队长援手,不胜感激。”
千田急着问:“饭塚君,你们在说什么?为什么干杯?”
“哦,是为了那个可爱的孩子。”饭塚回答。
千田点了点头,对着裴洛真诚地说:“您的女儿非常可爱,就像您本人一样,您的丈夫真是有福之人啊!”
饭塚还没有为裴洛翻译,窗外却响起了一阵呜呜咽咽的箫管之声,这是一首日本的民歌,也是饭塚特意为她准备的节目,然而在裴洛听来这音乐却带着诡异而凄凉的气氛,她毫无欣赏的心情。
在座的两个日本人已然现出陶醉的神色来了,千田甚至情不自禁地敲着桌子大声唱了起来,这更加令裴洛感到烦躁,于是就在他刚唱完第一段的时候,裴洛轻击了两下掌打断他吟唱道:“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她年纪虽轻,吟唱声中却充满了沧桑之感,像也是历经了磨难苦楚,胸有愁闷之人。
澄明的天空已漾出一股清碧的光华,那光华正托着圆满皎莹的月儿,在座的人都沉醉于这夜的幽静和独白般的轻吟。东一只西一只的蟋蟀‘叮呿——叮呿——’地间或叫着,四境更沉于幽谧,甚至连微弱的呼吸声都摒绝了。
裴洛的面庞稍稍侧向那一轮可望而不可即的明月,柔滑的黑发上闪出一枚白金碎钻的风卷兰草发饰,当饭塚的目光落在那上面时不由闪烁了一下。
楼下的箫管渐弱,整个世界都安静下来,默默听她吟唱,尽管未曾完全领会这首诗的含义,在场的人也从她那微蹙的眉头,和眼睛里异样的波光中看出了她的孤独和悲凉来了。这种心情显然与她目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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