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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从云始终认为得到就意味着拥有,大多数掌权的人都和他有着同样的毛病,以为所有的都是顺命归己。真是大错而特错!他爱她,想拥有她,因此格外不能容忍她的反抗和独立,潜意识里,他的拥有是必须以摧毁她的部分自我为代价的。萧从云不是傻子,且很聪明,但他身处权利斗争的核心,勾心斗角见得多了,只有裴洛一片水晶心肝,对他的好是真情流露,又从不图回报,他当然要抓住她,甚至为了这一切不惜伤害她。

陈仕棠仔细琢磨着萧从云刚才所说过的每一句话,隐隐感到不可思议,萧从云向来是个以自己为主的人,什么事都先看符不符合自己的利益,这一点是政治家的天性,但他从未见过他如此失态,还有放不下。要知道,萧从云这个人从来是果决而不屑后悔的,难道爱情就真的这般令人颠倒?陈仕棠下意识地坚持只有刘美人这样的女人才最适合娶回家,她不会令自己心动,自然也就不会令自己体会到痛苦,人生在世本就如身处荆棘之中,欲实现一二物质上的满足尚且不易,又谈何精神上的追求呢?

不过,任何时代都有拒绝随波逐流的坚守者,都有反抗命运的勇敢者,他们即是人生意义的追求者与捍卫者。尽管在强大的社会压力下,这种反抗大多以失败告终,但是,他们的努力并没有白费,在捍卫着自己的信念的同时,他们提升了整个时代和民族的精神品格。

连绵半月有余的阴雨终于停了,碧空如洗,炮楼上的哨兵可以看到不远处湖面上银白色的波纹。炮楼脚下有一株很大的垂柳,绿云一般蓬盛的柳丝,在暖风中摇荡着,播洒着雪片般的柳絮,几只云雀停在上面,唧唧喳喳的叫着,不时向院落中狡黠地张望。院子里晒得到太阳的墙根下面睡着一只懒洋洋的土狗,还弄了块砖头当枕头。每次看到它垫着枕头晒太阳哨兵就想笑。

午饭过后,郭翻译来了,丢了一把瓜子在那条狗面前,它便低着脑袋认真地吃起瓜子来,它吃的很熟练,噗噗地到处吐瓜子皮。哨兵看了一会儿又把目光投向了远处。忽然他长大了嘴盯着前方,眼珠也不转了,就这么一眨不眨地看着。

一个苗条的身影,袅袅婷婷地走过来了,当那个柔柳般的身影走到炮楼脚下时,哨兵那失神的样子,仿佛连呼吸也忘记了。这是位极其年轻的姑娘,容貌是不可想象的清秀,身穿着三分袖的中国服,两边开气的旗袍,在这个一般中国人都穿着黑色、白色、蓝色服装的地方,这个姑娘穿的是娇嫩的如同朝霞的缃色旗袍,周身滚边是用清水丝线绣的灵芝纹,在大陆的蓝天下,映衬着灰茫茫的大地,给人以一种格外单纯美丽的印象。

终于,她在岗哨面前停下了,扫了一眼哨兵,他立刻满脸涨得通红,意识到自己已经呆望了她很久,而他的职责是应该立即端起枪来问话,可他心中又觉得这样做实在不合时宜。刚从镇上拜访完当地中医的千田医生在哨兵犹豫着提起步枪之前匆忙地连跑带呼地赶到了裴洛面前,一开口就用带着当地土音的略为滑稽的中文问了她三个哲学上的终极问题:“你是谁?你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

裴洛忽然回头,眼睛睁得大大的,带点吃惊而专注的神情,当看见了这个带着无框眼镜的文弱的青年,虽然是穿了日军的制服,却谦恭地欠着身体询问她时,她眉眼一弯,淡淡地微笑了,那眼角是曲的,侧过头瞄着他的模样真是勾魂夺魄,再加之她脸颊上闪动的酒窝,千田顿时浑身起了触电的感觉,头晕目眩中他听见百灵鸟一样悦耳的声音问:“阁下会说中文么?”

郭翻译刚向饭塚汇报完最近镇上的情况,下面的步哨忽然神志不清般地跑来报告:“中队长,有个女的来了,很漂亮啊!”

饭塚皱眉望着他:“慌什么?说得清楚些。”

“是!一个非常,非常年轻的姑娘,她说现在,就现在,要求见队长您。”步哨结结巴巴地回答:“可是,千田医生问过了,她没有通行证!”

就在这时千田也跑上楼来了,他的神情更为激动:“饭塚君,楼下有个漂亮女人!”

饭塚仍保持着指挥官的镇定,他冷静地回答:“郭翻译,请你先去询问一下,等会上来告诉我们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郭翻译装模作样的弯腰嗨了一声,便下楼去了,他不情愿管这件事,但谁叫这些女人一个比一个凶?!不仅是这个姑娘,连自己的女人都向着她!可是回想起她听说自己的女儿很可能就在日军警备队的消息后向他们要砒霜的情形,他又隐约有些同情起她来,虽然这个据点的指挥官饭塚中队长似乎并不是那种残暴的人,但谁也不能打包票,毕竟她要面对的是一个中队的日本人兵,谁知道等待着她的将是什么样的命运呢?

“饭塚君,你应该立刻让她上来,”千田按捺不住兴奋,喋喋不休地说:“这是一个让大家‘目保養(养眼)’的机会啊!”

“千田君,我是不会赞同你的审美观的哟,”饭塚不以为然地摇了摇头:“你还记得伊豆的叶子姑娘吗?说句失礼的话,除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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