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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掏出来,打着了火,举得高高的,将雪茄点着,喷着烟,将打火机盖了,向空中一抛,然后接住,放到衣袋里去,凑在她面隙道:“素心,你这是成心打趣我了,你数数看这是第几家了?我不是拘束,只怕喝醉了没人送你回去~”
“你还怕喝醉?千杯不醉难不成都是哄人的?”简素心撇撇嘴,将酒杯推过去:“我也不扰你了,咱们就在这里好好的喝几杯就走~”她似乎和那调酒师甚是熟悉,不时咬着耳朵,让他搭配出各种稀奇古怪的饮料来,萧从云急着结束,顾不得各种滋味穿喉而过,照单全收。
出门的时候,两人就顺着电灯明亮的大街走过去,一路去寻停在不远处的汽车。经过一个长途汽车站时,见十来个摊贩,亮着化石灯在风露下卖食物。起半夜买车票的人,正在售票的地方盘踞着队伍,等着买票;已经挤到窗口的,在头顶上伸出手来,抢着向那卖票窗里送钞票;还有买好了票子等着上车的,纷纷围着担子吃东西。卖豆浆的一副担子上,铁锅里热气上升,有个人端了碗豆浆泡着粗油条吃。附近也有个炉子,铁丝络上,烤着馒头。虽然半夜,却人头攒动,热闹的厉害。
一个须发花白的老者,举着一份晚报,对了小摊上悬下的秃头电灯泡看着。这种小报,所用的全是类似草纸一般的恶劣纸张印的。油墨又不好,不是不清楚,就是字迹力透纸背。那老者不由从长衫下面的裤子口袋里掏出老花眼镜来戴,两手颤颤巍巍的举了报纸,研究闽粤线反攻的这条消息,边看还边说:“打得好!打得好!看来往重庆去总是不错的了~”
“你先生给我们说说报上的消息,”立即就有一个戴了毡帽,穿一身破夹袄的汉子凑过来问。
“第十一师将倭寇赶到榕江以东,消灭了他们半个师团~”老者回答。
“这可好了,”那汉子原本佝偻着身子,听了这话不由精神一阵,腰板也直了些道:“再不然,我们这些人逃来逃去的,偌大一个中国竟无中国人的立锥之地了!”
到了此时,便是底层的民众,对于东都的战事也有了不祥的预感,简素心歪着脑袋瞧了瞧萧从云,萧从云浑似没听见,他步履踉跄,眼神混沌,正如她所愿,分秒之间看起来就醉的厉害。简素心揉了揉眼角,眼睛微肿着,脚下不知踩到什么趔趄着就靠到他肩上,口中呢喃着,手已从他腰下穿过,拼着全身的力气,半搂半扶着他往汽车那边走。
这敞着大衣三四粒纽子的男子和抛胸露腿的香艳尤物,在东都的酒吧里并不为过,底层的民众却不懂欣赏,想来他们的思维太过保守,认为名媛显贵之流做如此形容装扮简直连娼妓也不如,可见他们的审美观还比不上小报记者。
他们这一磨蹭,蜷缩在银行台阶一角乘机待发的叫化子,就有一大一小,迎了上前,站在身子前后,放出可怜的样子,发出哼声哀求着道:“先生太太,行好吧。赏两张票子我们花吧。明里去,暗中来。”简素心听了这话,心中一动,不免向他们看了一眼,就萧从云臂中含糊问道:“什么叫暗中来?”大叫化子道:“太太,你是正人君子吗?正大光明吗?老天爷暗中保佑你吗?”简素心倒不想这个叫化子还能说出这么一套话。
她无声地冷笑了,在身上掏出几张票子扔给他们转身就走了。她将他送进汽车后座,谁知刚扶他进去,他就用力扯了一把,立刻便把她带倒在身上,嘴唇擦过她的脖颈,着了火一样顿时让简素心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还在寻她的唇,用力拥着她的肩背,一边喘着粗气,一边喊着洛洛,宝贝儿,让我亲亲!
简素心大睁着双眼,定睛瞧他,忽然又皱眉拽掉了他的手,从他口袋里掏出钥匙来,走到驾驶座上,很镇定的发动了汽车。
倘若说谣言生来就有翅膀,那绯闻无疑就是飞机,督军府的舞会刚结束,第二天《社会晚报》就有一整版的消息,细细描述萧从云请了哪些人,有多少舞女,哪位小姐最出风头等等,尤其引人瞩目的就是两张大照片,一张是萧从云和简素心促膝饮酒,一张却是二人在街头相拥,拍照的人角度之刁钻,连那位小姐脸上的表情、胸前薄纱上的透花都看的一清二楚。
这回《社会晚报》不再仅仅纠缠于舞会的豪华奢靡,而是来了一段少见的批评:“昼夜鼎沸的赌场、灯彩辉煌的百货商店、排班买票的电影院、歌舞升平的酒吧间,红男绿女成双捉对的享受着,这是战时首都应有的现象吗?吾国所谓上等人,并非真理的上等,而是能花钱、会享受的上等。国家为武人挟持,武人乃裂土为王,募兵寻租,视民脂民膏为私囊,勇于私斗而怯于公战,内战内行而外战外行。今东都之安全不保,而负有责任者兀自海阔天空,不顾民众水深火热。这黄金世界,无情社会,只管见钱眼开,见利忘义,哪管什么天理良心?”
报社社长这犀利的嘲讽不是毫无来由的,因为战局的不利,他本人也即刻要转移到内地去,这间小本生意的报社自然也要关门,既然明天就关门,今天也就不用顾虑那么多,他这个疲民虽然甘拜下风,却打心眼里瞧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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