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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不是快乐,”萧从风异常平静地低吟:“直道相思了无益,未妨惆怅是清狂——”

罗非萍张了张嘴,却还是沉默了,这世上的确没有天生就醉生梦死的人,可她还是替金悦琳不平,难道这就是她受难的理由?

“什么样的快乐?是陪你骑骑马,还是陪你跳跳舞?”她脸上的笑容隐退,换了苛刻的神色:“裴小姐算是聪明人,可她既不像个妻子,也不像个母亲,军长何必借景怀情?”她终于看见了彭美娜,于是冲着那边努了努嘴,“对婚姻有憧憬,充满了结婚欲望的女人才是适合家庭的女人,比如彭美娜,她虽然虚荣,一旦结了婚倒很可能是个称职的太太,裴小姐则不然,她喜欢玩,喜欢东走西顾,对于婚姻却似乎并没有太多的欲望,我想要她来妇救会就是这个道理,她有的是头脑和时间,家世也不错,假如献身社会活动必然可以有一番作为。军长不是觉得我对她态度过于积极了吗?要知道事在人为,选对一个人比做对一件事重要的多——”

“罗主席,”萧从风嗤的一声划亮了一根火柴说:“我不要她像什么人,我就喜欢她现在这副样子,你的主意是不错,但是她很有主见,只能说服,不可强迫——”他不知道一向冷峻的自己现在有多反常,他向来不是见美色而颠倒的人,行动总是坚决而有力,如今却生怕她受一点点委屈。罗非萍瞧着他紧闭的薄唇沉思了一会,蓦地又正正经经的对他说:“军长,我只奉劝你一句话,男女之间的暧昧绝不会长久,倘若只是欣赏就保持距离,不要让自己反受了这欣赏的累!”

金悦琳正在听萧从风送她的俄国唱片,可以给人以幸福的她自己却并不感到幸福,深邃忧郁的歌声就像旷野中刮过的大风令她感到一种无法诉说的惆怅,萧从风那样的人自然有过深爱的姑娘,尽管他表面平静,内在却是沉重的悲哀,她被这样忠贞的悲哀所打动,她的爱和裴洛一样,没有道理可言,当他在木叶纷飞的十字铁窗前转过身望着她,当他步履坚定的向她走过来,当他告诉她不必害怕父母的意志,要挺起胸膛做自己,她多想变得像他一样,沿着他的目光,追随他的脚步,就算路的尽头没有满山的鲜花,她也愿意跟随。假如说女人是男人的运气,男人无疑就是女人的命运,她寻寻觅觅,认为萧从风就是最值得托付的良人。

当她发现他并不爱她时,她的委屈和痛苦搅在一起,然而她没有追问,也没有放弃,在她看来爱情最大的敌人就是马上要答案。于是她等待,即便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很多女人就这样等了一辈子,她以前不知道那是为什么,现在却发现一旦成为对方心灵的囚徒就绝难再走出困境,她必得等下去,等萧从风回来选择她。

感情化的人一生多坎坷,理智化的人一生多寂寞,只有傻瓜可以一生快乐。然而大多数人绝不肯自认是傻瓜,所以要么坎坷,要么寂寞。

萧从云看见她这副模样暗自耸耸肩膀,嘴里却“唷”了一声:“金小姐在欣赏音乐吗?独乐乐可不好,希望我这个不速之客不讨你的厌——”

“从云,”金悦琳意外的看着他:“你怎么来了?”

“这音乐听着怪闷气的,咱们出去走走怎么样?”萧从云提议。

他们两个当真就去复兴公园散起步来,一边走萧从云还一边说:“金小姐,洛洛一直把你当亲姐姐看,我呢,你该知道,也一向是把你当自家人,既然如此,我就要劝金小姐一句话了,你有权过快乐的日子,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的忧愁。”

“我没有不快乐——”金悦琳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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