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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辛氏一时辨不清她话里意思,只能干笑着撩起门帘请她进屋,又吩咐文竹端来茶水点心。

  两人分宾主坐下。

  范三太太啜口茶,长长叹一声,“古话说‘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这话真没说错。往年冬天冷,有不少老人熬不过去,今年倒是个暖冬,本以为我舅舅能顺顺利利地过了冬,偏生却不在了。”

  

  难怪她今天穿得素淡,头上也不曾佩金戴玉。

  辛氏关切地问:“是几时的事儿,老人多大寿数了?”

  范三太太答:“大前天刚过完七七,寿数不算大,六十又二,也算不得小,就是觉得突然。好端端的一个人就没了……我们家里男丁兴旺,姑娘却就我一个,舅舅最疼我,把我当亲闺女似的。”一边说着,已经落下泪来,忙掏帕子压了压眼窝,“我爹娘早就不在了,娘家就只剩下舅舅一个长辈,谁知……”

  辛氏忙劝慰道:“生老病死都是由天不由人,三嫂节哀顺变。老人生前能得三嫂孝敬,知道三嫂一片孝心,也算有所安慰,不留遗憾了。”

  

  “怎么没遗憾?”范三太太哽咽不止,“舅舅仍有心愿未曾了结……家里有个孙女叫含珠,真正是舅舅捧在手心养大的,已经十五岁了尚未说亲,三年孝守下来岂不成了老姑娘?就是想热孝里成亲,可百日里又往哪里去寻个合适的人家?”

  辛氏恍然意识到什么,面色一点一点沉下去,也没吭声。

  范三太太续道:“舅舅临去前拉着我的手,直勾勾地盯着我就是不肯闭眼,直到我答应让阿诚娶了含珠,才撒开手阖上眼眸……我当时也是昏了头,被情势所逼迫不得已,可死者为大,我不能欺瞒舅舅。”抬起头,极其诚恳地看着辛氏,“阿萱是我亲自求的儿媳妇,又生得如花似玉温婉贤淑,绝无可能让她做小,可含珠又是我外甥女,真正当成掌上明珠含在嘴里养大的,更不可能做小……而且含珠已经十五,再不可能寻到好门户,阿萱年岁还小,还能细细挑选……”

  说着,将杨萱的庚帖,定亲文书以及辛氏当初给的信物都取出来,“我实在是没办法,只能对不住阿萱,对不住弟妹了。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以后要是有人问起来,只管把错处推到阿诚身上,我们在外面也是,绝不会说阿萱半个不字。”

  

  辛氏看着庚帖文书呆怔片刻,扬声叫进文竹来,指着文书道:“烧了。”

  文竹大吃一惊,却没言语,掏出火折子打燃,凑近文书。

  火舌舔卷着纸张,瞬息化为灰烬。

  辛氏将那支羊脂玉簪子插回鬓间,又将杨萱的庚帖细细折好,端起了茶盅。

  这就是要送客的意思了。

  文竹木着脸,指了门口对范三太太道:“范太太请。”

  

  范三太太走出杨家,下意识地顿住步子回头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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