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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淤泥没顶,从此再洗不清上不得岸,当然悲愁凄苦。世阀清流,勋贵宗室,甭管是什么出身,所谓富贵从来要向权利场中求,倘远离中枢,不得入仕,父子俩代足矣叫一个家庭自此与富贵绝缘。
俗话说得好,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何况绝人前程,还一绝两代,岂不如同血洗了阖家上下一般。
但诏令已下,绝无更改,认命的自然收拾家业,带上老小,该移哪移哪去,好好教导孙辈曾孙辈,日后还有重来之日,至于不认命的……
夏雨如倾,洛阳城的街景在密密暴雨中消失,便是站在街道中央,也连两畔的旗招都看不清字,只模糊看得出来有个旗招在罢了。因着雷声滚滚,谢籍不放心,遂趁批奏章的间歇往邰府去接邰山雨和谢岩。今日是邰家长媳阿乔的生辰,因是整寿,邰山雨特地到邰府道贺,年轻女眷生辰,谢籍并不适宜到场,加之奏章累案,谢籍也委实抽不出工夫来。
“再赶快些。”谢籍担忧邰山雨被一阵强似一阵的雷吓倒,自打大婚至今,每回打雷,谢籍都会陪着邰山雨。虽然到现在,谢籍也知邰山雨其实有时候怕是假假的怕,但今天不一样,雷电一道道劈得连他都心惊肉跳,况她惯来胆子不太大的小青梅。
“是,陛下。”侍从将马催得更快。
忽然间,马声嘶鸣,雨水飞溅,但见雨幕中有黑阴在飞快扑来,侍卫见机便知不好,砍断缰绳:“陛下勿下车,有埋伏。”
谢籍的马车都是上好硬木,木头中间夹了铁板,等闲的刀箭根本射不穿,左右小窗拴上,谢籍冷静地从车底抽出一柄刀并一张弓一篓箭。谢籍射箭准头极好,不过雨幕遮挡了视线,谢籍只能依凭着经验,张弓往雨幕中射去。好在他箭的准头没失,虽不知是否伤及要害,但却每箭必中。箭篓射空,谢籍便抽刀横于车内,只待刺客来。
刺客个个武艺gāo qiáng且人数颇多,十几名侍从虽也精悍武艺亦不弱,但到底刺客有备而来,以有心算无心,还占了地利,侍从们倒愈战愈勇,但仍落了下风。谢籍见状深知,坐是引颈待戮,方才他已着软甲,他一下去,便将众刺客全引来,谢籍在战场上几经生死,自然不惧。
谢籍下车时,有一人影自楼上如轻烟飘落,片刻间便至谢籍面前,谢籍连退数步,将将避开那白衣刺客的一剑。此时谢籍毫无招式可言的斜劈一刀,将那人的第二剑挡开,复折身一刀自上而下斩落。两人眨眼间便是十几招刀剑相交,两人武艺并不相当,那刺客武艺更高一筹。幸而招来招往,比的不止有武艺,还有智计。
作为一个洛阳纨绔,打七八岁就在街面上犯浑,洛阳城内外就没有谢籍不熟的地方。因着这点熟愁,谢籍险险躲过致使攻击,却不免身上带了伤。有一剑伤在右臂,那一剑差点削掉他脑袋,若不是见机得快,就不是右臂深可见骨的伤,而是脑袋被齐齐削没。因失血过多,谢籍渐有些发冷,当机之下,换了左手,加之有侍从来援,倒也可支应。
恰在谢籍已有些晕,眼看不是倒在刺客剑下,便是倒在血泊中时,远远一箭破空,白色的箭羽上抹着一点红。谢籍见状靠着墙以刀支着身体避免滑倒,不消多时,有一人自雨幕中跃来,却是杨询,只见杨询一边与刺客过招,一边还有工夫与谢籍说话:“谢九,你还没死吧?”
“且放心,死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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