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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似万匹白万接着云彩奔腾。近处,数百个弄潮者,或手或脚,执着大旗小旗、红绿清凉伞,浮在潮面上,腾身百变,又有人手脚并用,执了五面小旗浮潮戏弄。
还有些伎艺人,站在浪尖上踏混木,表演水傀儡、撮弄和水百戏,程慕天瞧得高兴,有心在何耀弘面前显摆自家儿子,便叫辰哥念一首诗来应景。辰哥不负他所望,张口就来:“长忆观潮,满郭人争江上望。来疑沧海尽成空,万面鼓声中。弄潮儿向涛头立,手把红旗旗不湿,别业几向梦中看,梦觉尚心寒。”
何耀弘虽有五子,却因为没有用心教导,个个不成器,听了辰哥念词,为这个外甥自豪之余,难免又有些失落,他生怕程慕天不要继续炫耀,连忙拉了他去看那些被潮水冲湿,不得不去下浦桥下挤干衣裳的看潮人。午哥亦是爱热闹的人,脚跟脚地随了过去,几人都瞧得开心,丝毫没有觉察,辰哥趁着人多,悄悄地溜掉了。
程慕天带着午哥开开心心地看完潮水,笑话完赤身裸体、披头散发的弄潮儿,准备回家时,才发现辰哥不见了。程慕天一阵心慌,因为钱塘观潮,时有人被潮水冲走的事情发生,何耀弘安慰他道:“咱们离得远,辰哥又是懂事的,必不会跑到江中去。”程慕天点头称是,但一刻没见到辰哥的人,一刻也不能心安。
他们一直寻到天黑,也没找到辰哥,正焦急之时,家中却传来了信儿,称辰哥有了消息,叫他们赶紧回家。观潮日,城中人多,程慕天好容易冲过层层阻碍,到得家中,四处张望:“辰哥呢?”小圆沉着脸,将手中的一张红递给他看,道:“怪不得码头上有人来报,说瞧见一个少年郎,长得恰似辰哥。”程慕天吓得没头没脑,朝纸上一看,原来是辰哥的留书,称他搭船去了泉州,叫双亲不要担心。
程慕天气极,将纸揉作一团,狠狠掷到地上,怒道:“别担心?怎么能不担心?他好好的,跑去泉州作甚么?”
小圆道:“他去做甚么你不知道?”说完又瞥一眼墙边的午哥:“你弟弟私自开溜,你不晓得?”
爹娘一生气,午哥就习惯性地贴墙边,其实并不是真的因为心虚,他半垂了头,颇有些不好意思,声音低似蚊呐:“我,我这几天尽想着给昭娘送甚么才好,不晓得辰哥要做啥……”
程慕天拎住他的领子,把他丢了出去,暴躁跳脚:“这两个小子,气煞我也。”小圆看了他一眼:“随你。”程慕天气结,高声唤程福,说要亲自上泉州,捉拿逆子。小圆没好气道:“你儿子可是追着心上人去了,你不怕被满世界人都晓得,就尽管去罢。”程慕天横也不是竖也不是,气呼呼地甩袖子:“你是不是找不着儿子,就拿他老子撒气?”
小圆的确是迁怒,被这话逗笑出声,起身拉了他一同坐下,道:“我已派了小船,把程福送去了。”
原来程福已跟去了,怪不得她不急,程慕天又火了:“你存心看我笑话?”小圆瞪他:“子不教,父之过。”说完摸出条帕子,打在他脸上,头也不回地逛园子去了。
程慕天很是憋闷,在屋子里转了好多个圈圈,最终还是没忍住,上园子寻到小圆,道:“他又不是我一人的儿子,你也有份,等他回来,是罚呀,还是不理睬呀,你给个话,免得他惹了你,又拿我出气。”
小圆方才不过是在气头上,才那般毛躁,此时在园子里吹了吹秋风,已冷静了许多,抓到程慕天的手捏了捏,道:“千千过几日要定亲,你不晓得么,他准是因这事儿去的。甘十二都没法子扳回的事,他能有甚么办法,让他瞧着狠伤一回心,回来就安分了。”
程慕天的手被她抓着,一双眼跟做贼似的东瞄西瞄,生怕被哪个路过的下人瞧见,这一分神,就有些心不在焉:“你生的儿子,你说怎样就怎样罢。”
午哥被父亲扔出去后,立马回房去翻桌子,果然发现一张辰哥的留言,留言中称,他要去拆散千千的亲事,将她带回家,再恳请爹娘的同意,还称,他此次离家出走,定会带累哥哥,请他千万理解和原谅。
午哥将桌子踢了一脚,气道:“糊涂小子,我才不原谅你。”说着攥了那张纸,飞快跑去园子,欲寻爹娘告状,挽回迷途的辰哥。
程慕天的手还被小圆抓着,见午哥跑来,慌忙抽出,瞬间和小圆离了半尺远,低头掩饰着脸红,问道:“你来作甚,别问张昭娘的事体,我和你娘不晓得。”
午哥的性子和他截然不同,听他提及自己的心上人,丝毫不觉得有甚么,大方咧着嘴笑:“我已有了送礼的法子,不劳爹娘操心。”他将辰哥的留言递过去,待得程慕天与小圆看完,问道:“辰哥不会真做傻事罢?”
程慕天虽然知道有程福跟着,出不了大岔子,但还是气得脸色铁青,紧抿着嘴讲不出话来。小圆故意考校午哥:“何谓傻事?”午哥身为长兄,对辰哥行事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拆人姻缘,可不好听,他如此鲁莽,影响将来进太学,怎生是好?”
小圆又问:“那你觉着千千和你弟弟,可还相配?”午哥小心翼翼地瞧了瞧程慕天,见他还沉浸在生气中无法自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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