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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纵然我冤枉得很。但是,往深了说,在不解真相的人看来,我很有谋害庶子的嫌疑。彼时刘君宇血战在外,我便敢对刘碧君母子冷酷至此,苏恒未必不会有身后之忧,朝臣们也未必不会有狐兔之悲。
苏恒一时冲动之下废后。待冷静下来,想起种种疑点,才后悔起来。也是人之常情。
一时我心里又觉得好笑。苏恒那是“人之常情”,我当初的悲痛与怨恨,又何尝不是人之常情。
如今能淡漠的追忆过往种种,想到苏恒的苦衷,为他开脱——说到底,也不过是因为能将自己摘离出来。
我是在旁观。
一旦旁观了,便越发觉得,自己当日真是咎由自取。明明爱他,却偏要怨恨他。明明想他,却偏要远着他。明明怨恨他、远着他,却又偏偏割舍不下他。一个女人怎么能愚蠢、纠结到这种地步?
只望这一遭重新来过,能活得聪明一些吧。
沐浴更衣完毕,戌时将过。
韶儿早回来。因着我和苏恒在屋里,便没有来打扰。此刻已让红叶、清扬两个哄着睡下了。
我收拾完毕,待去见韶儿时,方生却敲了门进来,正与我碰上。道是“是刘常侍在外求见,说是有要紧事。”
我说:“天已不早了,陛下刚睡下,命他明日再来吧。”
方生道:“臣也是这么回的,刘常侍说事不宜迟。臣不敢做主,便来请示。”
我想了想,若真有什么大事,此刻来的也该是楚平。然而刘君宇也不像张扬轻浮之人,若无要事,也不会深夜来面见苏恒。
只怕——不是太后那边有变,就是伐蜀相关了。
便道:“先让他进来吧,我来对皇上说。”
刘君宇是苏恒的私交,方生轻易也不敢拦着他见苏恒,闻言便松了口气,道:“喏。”
我回身推了推苏恒,道:“三郎,醒醒。”
他睡得沉,推了几回才勉强睁开眼睛。见是我,伸手一揽,将我也带倒在床上,用唇蹭了蹭,含糊道:“再睡会儿……”
我说:“刘常侍有要事求见。”
苏恒却再无回应了。
早些年他连日攻城时,也曾不眠不休。直到城破时方松一口气,留下军令:“不得打扰。违者军法处置”,便回帐倒头大睡。也是这般雷打不动的睡相。曾有一回借宿在民居,结果走水起了大火。哥哥与方生叫他不醒,只能一人架住一边,将他硬拖出去。结果到火扑灭了,他也还没惊醒。
他平日里觉轻。然而有些时候,偏偏就真的有这般定力。
想来放下心防,向我坦白一句的难度,于他而言,竟不下于一场硬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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