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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殿下,”钟意听罢,目光倏然冷了:“你知道他们做了什么吗?”
“他们做下这等混账事,委实是……”太子面有难色,惭愧道:“我也是今日方知。”
钟意哂笑道:“你知道,却来为他们求情?”
“我知道他们此次罪责滔天,然而终究无法坐视不理,”太子再度躬身,施礼道:“左庶子如此行事,全是为我,如今身陷囹圄,我怎能坐视不理?”
“太子殿下,”钟意听得荒诞,难以置信,下意识反问道:“你明知道他们犯下了何等滔天大罪,不想如何处置,以平民愤,却想着将他们捞出来,息事宁人?”
太子被她问的一滞,面色讪讪,半晌才道:“居士,我有我的难处……”
“我没办法帮忙,也没有资格帮这个忙,”钟意断然拒绝,道:“因为他们害的不是我,而是百姓,太子殿下若想救他们,便该去求百姓开恩,同我却说不着。”
“居士,”太子为难道:“我知那二人便被扣押在刺史府中,求你高抬贵手……”
“太子殿下!”钟意听得荒唐,更觉愤懑,手指城外方向,道:“你可知此次黄河决口,究竟害了多少人?”
太子怔住,忽然落泪,道:“我听人讲,只是丹州,死伤者便过万……”
“那么殿下,”钟意眼眶发热,道:“你在丹州数日,有没有亲自去看过那些灾民,有没有见过水灾之后的惨状?”
“父皇、父皇说,圣人垂拱而治,”太子被她问住,支支吾吾好一会儿,才道:“郑国公的《十思疏》,不也是这么说的吗?文武兼用,垂拱而治……”
“可陛下也曾经说,民为重,社稷次之,君为轻!水能载舟,亦能覆舟!”钟意只觉一股火气直冲天灵盖,怒道:“这句话,殿下便不记得吗?!”
“‘以天下之广,岂可独断一人之虑?朕方选天下之才,为天下之务,委任责成,各尽其用,庶几于理也’。”
太子惯来仁和,见她这般疾言厉色,更有些退缩,喏喏半日,方才道:“这话是父皇说的,叫有才干者各司其职,君主高坐明堂便可,难道这也有错吗?”
钟意简直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半晌,方才道:“殿下,你知道丹州百姓现在是什么样子吗?你知道多少人流离失所,与至亲阴阳相隔吗?不需要亲眼见到,你只听我讲,不觉得蔡满之流,千刀万剐难赎其罪吗?”
“可是事情已经发生了,既然无力挽回,不应该努力将损失降到最低吗?”太子不解,劝慰道:“左庶子等人,皆是国之栋梁……”
他面上神情真挚,显然说的都是心里话。
他真的是这么想的。
钟意说不出话来了。
她忽然能理解,为什么皇帝坚决要废掉太子,改立李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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