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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去哪里呢?
霍云山耳边又回想起那句话:“你跟我走吧,不管以前。以后,跟着我。”可惜,她放走了那个机会。
她低下头。
铁七爷叹了口气,说:“天下无不散的宴席。我送送您吧。”
二人一前一后走到西北角门。霍云山请铁七爷留步。铁七爷取下右手手指带着的扳指,对霍云山:“霍大夫,您治好了我们家王爷的病,多重的酬金都不多。可惜我也知道您是个豁达人,这些身外之物并不多看中。我铁某人混迹江湖三十余年,多少有些交情,这扳指,是我的一点心意,请您一定收下,不要推辞,若是遇到什么不方便,它或许帮得上小忙。”
霍云山接过扳指道过谢,便从当初进来的偏门出去了。
霍云山走在空荡荡的巷子里,有种劫后余生的空白感,慢慢弥漫起失落的情绪。可才出巷口,她的寥落就被看热闹的人群挤得难见踪影。
原来今日突厥和谈使臣进京,一众人穿街而过。
霍云山愣在原地,和谈?那她所作岂不是白费?
天气本来就热,霍云山身体到底还是没有恢复,在人群中头晕目眩,几个酒楼都满座,反而是鹤鸣楼里老板见来人是霍云山,看她这幅样子,不由分说拉上楼去。霍云山也懒得挣扎,落座半天还直冒汗,她看着街上黑压压的人头,心里什么也感慨不起来了,顿觉还是嘈杂烦恼的生活来地实在,想那么多干嘛,她苦笑:活着就是最好。
鹤鸣楼正在朱雀大街边,在二楼看下面看得一清二楚。若不是那段义诊的日子连带福王府的威名,今日她恐怕就要踮起脚尖在人堆里挤了。鹤鸣楼里也是人满为患。小二应了东边西边又喊,霍云山坐了一盏茶的功夫才得了一壶雀舌。此时人还未过来,酒楼里闹哄哄一片,中间说书的地方也给拆了,添了几张桌椅。霍云山喝了半壶茶,忽然听见下面人群哄闹起来,是大队过来了,大家争看这突厥王子和迎接的王大将军的风采。
霍云山也探出头去看得真切,王斐果然是儒将风姿,年纪不过三十,眉目清秀不像领兵之人,只是嘴角微微下撇,目光冷峻,带了几分杀伐气度。人群中忽然爆发出一阵尖锐的女声,是个热情的少妇,霍云山隔得有些远没听清说的什么,就被一阵哄笑掩盖过去。看情形,想来不过是些风流言语。
突厥王子却带着一个面罩遮住了口鼻,神情拽拽地骑在马上。
霍云山坐回来,看着陆续而过的着甲士兵,不禁想起了从前在龙官寨的那些兵。这些京师的兵鲜衣怒马,他们脸上带着一种骄人的盛气。霍云山知道这些亲兵大多是亲贵子弟,正真打仗他们不行。在战场上他们要么死,要么成为正真的战士。那些兵痞之所以能在一场场战场上活下来,是因为他们懂得“缩着”。这是王城的名言,这个词很形象很贴切。“冲得最前的往往是死得最快的,得缩着。气势不能全摆出来,要缩着,趁人不备的时候一击即胜。”她后来也留意过,那些似睡非睡,看着松松夸夸的兵大多能活到最后。
这时候霍云山眼尖地看见人群里有个人朝她这边仰面看了一眼,再去看已经找不见了。她对小二说声记账就下楼去了,追着刚才那人的位置挤过去,果然那个人见她来了,才钻出人堆。霍云山跟着他走到一家铁匠铺后院,没想到闹市里还有这种地方,叮叮当当敲得热闹。那人停在院墙边,朝四周查看了一番,霍云山走上前去。那人从袖中翻出左手,手心上有方朱砂印,“锦衣卫都指挥使”七个字。这是陆谦的官职。
“西山戒台寺有人接应你。主家到时候会联系你。”那人说完闪身扎进了人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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