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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有睡着,但更说不上清醒,骨头肌肉都是松散的,眼皮沉重,只有那一双瘦薄的耳朵堵也堵不住的向他赶来外界的声响,迫他在梦与现实中纠扯穿梭。
都说耳朵厚实、红润的人才有福气,顾延之觉得一点也不假。长街的喧嚷之音鼎沸到极点的时候,他恨不得将自己的两只耳朵都割下来。
但慢慢的,照热自己身体的日光越来越多,越来越亮,从脚底到大腿,从胸膛到头顶,就像母亲一样要摸开他的眼皮。他久久地沉醉了,流过血的嘴角浮出一丝微笑。
忽而,有一道与众不同的声音降临了——
那声音纤柔得不盈一握,每一个字都咬得矜持,似在清平如镜的湖面用小指尖勾起一丝线的水滴。
它先是模糊的,而后愈来愈清晰,如同一盆雪水呼喇喇灌入头顶,令他整个人从骨头开始苏醒。
“可怜人,快醒来吃东西罢,你瞧春日这般好,好歹要看过城隍庙前的艳艳百花才敢舍得走啊。”
听不见摊贩的吆喝,听不见娃子的哭闹,也听不见婢女的催促,只听见一锭草纸落在肩旁尘埃地的轻响,闻到一缕呵在脖颈的脂香气息,他睁开眼。
——藕荷色衣裳裹着一具窈窕的身体逐渐成远影,肩背青丝如黑缎,微风中衣袂发尾皆徐徐扬曳,轻踏着,穿越人群离开他的梦境。
他抬起手遮住刺目许久的日光,懒懒的,兀自笑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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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延之很少有像昨夜那样疲倦的夜晚,比邱劲与七八个妓|女颠鸾倒凤一整夜还要疲倦得多。
七天前,他接到一笔酬金还算丰厚的生意,而任务难度与酬金数额相当不匹配,因为他只需要杀一个平平无奇的门派弟子,在一片必经的密林里。
麻烦的是,那人并不像雇主之前所说的那样是独自上路;又或者说,一开始的确如此,可最后却变化了——总之,他落入了一个陷阱。
夜浓稠得化不开,闷闷地压在六合八方;树叶簌簌落下,赶着离人的脚步跌吻黄土,欲做一场静默的落幕。
顾延之的刀却不允许这样的落幕——它还没有舔血,要刺入的心脏还在咚咚跳动,就绝不能结束。
他飞起得很快,脚尖在雨后濡湿的土地点出一个半月形凹窝,几乎一瞬间便拦到那个弟子前面。满瀑落叶在二人身后飞落而下,隔开着十余双杀气凌冽的深邃眼睛。
他到底是比那些人更快。漆黑弯刀往那呆滞的赤|裸脖颈上一划,不做任何停留,立马投入真正的厮杀。他数着,一共十四个人,藏青短打黄发带,跟他要杀的荆姓弟子是同一个门派。
这些年来,他杀过的名门正派与邪魔歪道都不在少数,甚至他还总结过一套各大门派的奇招异式,给翠苑里的三个朋友研究讨论。
可这十四个人实在特别——他们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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