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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置信般上上下下看了她半晌:“贵妃,你,你你……”困惑太多,他一时不知该先问什么,千言万语呛在嗓子眼里,卡住了。
但是他心里迅速算完了一笔账,相较而言,当然是将贵妃留在并州最稳妥,她对行台的政务熟悉,做事也没有纰漏,其他无论是再派人还是就地提拔,熟悉军务都要个把月。
但他从没想过这样做,更没想到何贵妃居然自愿留在这兵荒马乱之地,他觉得自己脑子乱哄哄的。
他背对着她们,偏过头问道:“为什么?”
何贵妃无法回答。她能解释很多问题,却偏偏回答不了这个。
何氏教给她的“不择手段”,她从不觉得是错的。譬如她用威胁利诱的方式,短短半天内征集到了安定伯一年也征不到的粮草,不就挺好么?
但何家的不择手段,又真正带来了灾难,让她对“底线”生出了茫然之感。
因为这些缘故,苏宏识本有个光明宏图,何苦变成了这副模样?天底下还有多少人因此毁弃一生?
就像屠眉所说的,她成长至今,不知踩了多少累累白骨。她甚至怕以后何家失势,自己也沦落到苏宏识这样的境地,没有尊严,浑浑噩噩,任人践踏。这将是这世间最可悲最可怖之事。
良久,还是谢令鸢替她回道:“贵妃是赤忱之心。”
何韵致回过头看了她一眼,觉得谢令鸢是明白自己心情的。
“……”萧怀瑾的心都凌乱了,好么,你们何家女人都不一般。他挥了挥手:“此事非儿戏,容朕想一想。”
他也不知是怀着什么心情,逃也是的走出府衙,连晚膳都没有胃口,干脆直接去慰问重病中的安定伯,顺便商议并州事务的交接。他觉得只有老老实实的安定伯才能抚慰他凌乱的内心了。
军府随着柳大将军的离去而空,武明贞每日要巡城几个时辰,白婉仪另有自己的旧居,如今就只有几个小吏。何韵致走到天井里,看着还未黑下来的天际,已经挂上了半轮弯月。
忽然肩上搭上了一双手,掌心是温热的,何韵致没有回头看,伸手拍了拍,默契地让出半边席子,谢令鸢坐到了她的身边。
宫中两大后位之争的主——贵妃与德妃平和地并肩而坐,气场看上去宁和静谧,若让宫里人看见,只怕要感叹她们奇葩了。谢令鸢道:“杨犒的事,你竟然亲口告诉了陛下,真是意外。”
二人目光交汇,何韵致的目光从她身上移开,忽然笑了笑:“那我这样做,你觉得高兴吗?”
谢令鸢点点头,眼底倒映出天幕弯月,清澈明亮:“是真的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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