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砂祈福,他守在病床前,往父亲脸上吹气,口中安慰道,父皇乖,不痛了,病要好了。

后来是怎样的呢?后来父亲向母妃撒娇,说想吃她亲手做的点心。于是母妃便去了御膳房,而他也亦步亦趋跟着,见母亲以百花为缀,做出漂亮的花色,他也有样学样,拎起一个比他胳膊还粗的胡瓜,也拿小刀在上面刻刻画画。到了晚上,便献宝一样捧到萧道轩面前:“父皇,这是我为你做的菜,吃了就会病好!”

而今回想,那一定是个堪称丑陋的笑脸。当时萧道轩却真的笑起来,摸着他的头发道:“好,父皇很喜欢。”

宫里的幸福如此奢侈,一侧是快乐,一侧是残忍。

他忽然无比怀念那个早亡的、与养母相依为命的哥哥。那个还懵懂不知事时,便会因成为了“哥哥”而学会了不哭泣的兄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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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容琛高热初退,宋逸修也私下来探望她。他如今是御前主事之人,虽闲暇多了,但行动颇为不便,找这样的时机很是不易。

坐在重华殿,何容琛为他斟茶。他们自入宫初识,一切扶持的情义都隐在淡如水的君子之交下,她向来以士礼待他。

大皇子已经睡下了,灯火昏昧,宋逸修望着她憔悴病色,轻道一声,何苦呢。

水滴声迟,何容琛流露出一个落寞的笑:“毕竟,是故人托付于我。”

他们二人心照不宣的,故交。

宋逸修端起茶盏的动作微顿,修长的手指抚着杯沿,抬起眼眸,淡淡问道:“这故人,与您相熟么?”

何容琛想了片刻,摇摇头:“虽不相熟,却感情甚笃。早年艰难,她于我有互相扶持的情谊。”

那段被韦氏统治了的可怖的寒冬黑夜里,宋逸修像光,顾诗娴像热,幸甚有他们。

宋逸修轻轻地叹了口气。他想在何容琛脸上找到当年春天般的笑意,然而她眼中曾跳跃的千山万水的神采,终是被宫中落寞所取代。他将茶杯置于案上,发出轻轻闷闷的敦响,修长的手向前移了两寸,终于触及了她放在案上的手指。

何容琛没有退缩,他的眼中仿佛有夜所不能及的深邃,将她吸住。

他的手覆上,安慰地握了握她的手。

何容琛望着他白皙脸颊上清晰可见的伤口,那应该是被皇帝扔奏折时划伤的。她听说过,他曾为议论嫡庶一事,被皇帝责罚。她抬起手,以手指轻轻抚抹,仿佛指腹是一味药,名曰关怀,带着温度抚上,就能痊愈。

他身上萦绕着极淡的幽兰香,穿透昏暗的夜,令她仿佛错乱了多年的时光——广平宋氏自诩品节为兰,族中嫡系只熏兰香,此惯例在前朝笔记《怀麓杂俎》《北游丛谈》中皆为文人墨客所乐道。

原来过去这么多年了,他从未忘却傲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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