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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贵贵姐弟头也不回风似地跑掉了,留下梁孺和牛。知梁孺者莫过于宋重也。梁孺下了车,牛味冲得他不禁捂住口鼻。大黑牛看了梁孺一眼后就兀自偏头转向另一边。梁家三公子,被一只牛嫌弃了。

  对着大牛梁孺丝毫不知该如何下手,在驾车位上干坐了回,梁孺又跳下车,牵着牛绳向前拉一拉。

  并未有梁孺幻想的牵马般容易,大牛脚下分毫不动不说,还执拗地向后仰起头,显然对梁孺擅自把它当马牵的不尊重行为很生气。

  梁孺想弃车而去,又怕次日被宋贵贵发现了,对他印象不好。

  “我堂堂梁家三少爷,能被一头笨牛难住不成。”

  梁孺跟自己较上了劲,非得把这车赶好不可。梁孺重新骑上牛车,拽住缰绳。大牛冷不丁被缰绳一勒,又要甩头挣脱,梁孺立刻气沉丹田吆喝一嗓子。大牛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声怔了怔,短暂地老老实实,呆头呆脑。梁孺乘机迅速抓起鞭子,倏尔在车上站直了身子,朝着牛头的左右前方甩了两鞭子,但都没伤到大牛分毫的皮肉。

  鞭梢清脆的声响立即镇住了愣牛,梁孺再一拉缰绳,车轱辘慢悠悠地开始转悠起来。左右不稳,梁孺身形晃荡一下,随即立刻踩住车辕稳住。静静地夜里,车轮碾压过泥土地发出咯吱的响声,回荡在农家空旷的田地上。

  梁孺赶着牛车回到镇上,立刻找了卖主将车变卖,收了纹银。但他还不想这么早归家,回去太孤单了。梁孺在镇上的梁府呆得要发霉,除去上学以及必要的回府休息,其他时间,他多半会找些别的事情打发,也不愿在空落落的宅院里待太久。

  宋贵贵家在村里头,村里头的人早早地便黑灯熄火歇炕头。梁孺一路上赶车回来原以为时辰已经很晚了,到了镇上才知还不过戌时。今日是月节,正是街市热闹的时候。梁孺卖了牛车一身轻松,也想去街市凑凑热闹,却觉得自己一身牛味,与街市格格不入。又不想回府洗冷水澡,梁孺打算找家浴堂沐浴。

  这个时辰,来浴堂中的公子哥异常多。今日月市,醉花楼、五柳巷的姑娘们早早就施脂涂粉打扮好了,年轻公子也自要梳洗一番才能衬得上美人良辰美意。

  公子们沐浴很有讲究,贵间净室就分三五九等,还分熏香,玉兰香,君子香一一区分。梁孺去了几家店都被这种分法整得头晕,想了想干脆踏进一家混堂子。

  混堂子混堂子,顾名思义,就是在大堂里面蒸一个浴池,男人们混在一起同洗同沐的地方。混堂子收费低,不讲究,是寻常百姓也能享受的地方,富裕公子却是看不上的。梁孺没有那么多讲究,就是净个身,大老爷们也不怕谁看。买牌付款,梁孺很干脆地脱衣入池。

  方才一番勉强赶牛车,姿势不对,此刻梁孺感到些许腰酸,被热蒸汽一熏,上了些困意。梁孺摆了个舒服的姿势抱臂而栖,不知过了多久,忽然有人拍他后肩。梁孺睁眼转头,是个中年汉子,皮肤黝黑发亮,身上肌肉比梁孺还壮。

  “何事?”

  黝黑汉子一笑漏出黄牙,同时递过来一条看不出颜色的浴巾:“咱们互相搓背吧。”

  在这混堂子沐浴,互相找人搓背是常事,梁孺第一次来不知道,心里头念了句疯了吧,嘴上淡淡地道:“不需要。”

  黝黑汉子见梁孺把眼睛又闭上了,理都不理他,心里有些火气,又去拍梁孺后背。

  汉子这次语气没那么客气了:“小子,替大爷搓搓背。”

  梁孺心里头气笑了,敢情沐浴一番还选错地方了。他不想惹事,只是闭着眼睛不动。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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