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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远了,连气息都隐匿在风中,琳琅怅然若失的看着他远去的那一片天空,湛蓝而广阔,天是没有边际的,纵然修道之人可长生久视,却仍然渺小如蜉蝣。
不知晦朔,一生一日。
琳琅起身,想着她的父亲。魔尊要考虑的事情无疑有许多。父亲可说是世无其二,世人皆知魔尊是千年来唯一的纯魔之体,却不知他的纯魔之体如何而来。他托生于百年前那个兵荒马乱,刀光剑影的年代,人杀人,仙杀仙,魔杀魔,杀戮血腥侵染着九州十地,渐渐地,一股邪魔之气融成了一个婴儿,他是百万横死生灵的化生,是不甘扭曲的愿力,负所有躁动嘶吼亡魂的野望而降临,这就是她的父亲。可得到越多,付出的代价就越大,天下善恶之力竟是相生相克,他是恶愿,那么渡厄就是善意。
百年前,父亲斩杀渡厄真人,随之轰然落幕的是整个鼎沸而喧腾的时代。所有的樯橹与高台,腥血与悲歌,连同历历在目的悍敌与旧客,都在青史一笔一划的勾抹间被永远封缄。他们终将归与淤尘,销躯化骨,然而有许多个在他们生命中璀璨交织的刹那将干文字摹绘下永远鲜活不朽。碌碌的尘嚣永不因任何事态而静止,留下来的人终将被光阴驱赶着奔赴下一个未知的时代。
当今的魔尊于昔日只属干正道巨擘的位置之上登临俯瞰这狼藉九州,随即做下他继任之后的最雄伟,也最血腥的决定,他要取而代之,愿他身即是法,他命即是理,谁说妖魔不可主宰天下,他偏要让这苍天睁开眼,惊惧愤怒的看着他如何把天下都收归掌中。
琳琅缓缓吐出一口气,越来越多的恶愿邪力涌入他的体内,赋予他用之不竭的力量,可同时也想将他作为一枚邪魔的棋子,焉知,来日登顶九州之人是他谢中岳,还是一个丧失情感的躯壳呢。他知道这股邪气在支撑着他,但也监视着他,日益紧迫之下终于迫得他决定破釜沉舟,将这股气引出来,几乎是殊死搏斗,却还是胶着在一起,谢中岳没有赢,魔瘴也未重新寄生在他的身体里。
琳琅为了帮自己的父亲解决这道魔气,翻阅了上千本古籍,炼制无数丹药,甚至为他尝便千种药力,却毫无用处,或许谢中岳还能支撑着同它斗个几百年取胜,可仙门百家一直欲除之而后快,内忧外患,是决计等不到百年之久。
直到…琳琅阖上一双美目,直到父亲发现,最好的药材,也是最有效用的药材,就是她自己。
不仅仅是纯阴之体,还由于她吃了几千种药物,误打误撞之下把她改造成一个既能提升功力,又能解决毒瘴的容器。只要……将她作为鼎炉使用。
父亲对她提起此事时,静静地看着她,却让她几乎站立不稳,她晕眩至极,又努力的维持清明,直到听他叹息一声,你可愿意。
她跪下身去,张了张口,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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