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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瓶里的百合花瓣无力地散落在迅速晕开的水渍里,吸了水,萎靡垂落下去。赵士衡手背上渗出血来,他拿了几张报纸,把瓷器碎片包了起来,又包了好几层,放入塑料袋里。耳朵里嗡嗡的,全是母亲夹杂着上海话和普通话的辱骂。
从天堂堕入地狱的她,又有了登天梯,怎么甘心放手。可他好不容易才真正脱离了那个圈子,走出了阴影,生活中有了一线光一条路,他也不甘心放手。
赵士衡在护士台贴了一个创可贴,十分歉意地跟小姑娘们打了招呼,才离开了医院,回过头,住院大楼上,几乎每间病房都亮着灯,一个个黄色方块像魔方的格子那么工整,漠然得很。有人竖着进来横着出去,有人横着进来竖着出去,也有人进来了就不想再出去。
他越走越快,越走越快,很快转上了镇宁路,就算看不见医院了,他还是想逃离得更远些,索性撒腿跑了起来,路人纷纷侧目。路灯下一个影子拘谨地抱着公文包,两条腿不停搬动,背后的衬衫像风帆一样微微臌胀,影子越过石板行人道,越过斑马线,再跳上了上街沿,像一出滑稽的皮影戏,天上一轮残月不远不近地照着。赵士衡一直跑到禹谷邨弄堂里才放慢了脚步,衬衫已经全部湿透了,眼镜上也有汗水。他狼狈地和保安打了个招呼,慢慢走向弄堂深处。
115号花园里十分静谧,赵士衡刚穿过波斯菊花丛,就发现茶棚边多了一棵老紫藤,想像得出四月中旬开始盛花的美景。茶棚廊柱边站起一道身影朝他挥手:“赵士衡——你回来啦——”
那是唐方。不知怎么他眼睛胀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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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啧啧啧,你家的母老虎又发威了啊。”陈易生蹲在条凳上,头上可惜少了条白汗巾,不然就是个活脱脱的陕北汉子。
唐方装作没看见赵士衡脸上的伤口:“今天凉快,我们就在外头吃。既然人全了,我去扯面,青青来帮我打个下手。”
赵士衡把包放在一旁:“不好意思,前面有点事没回你电话。”
陈易生盯着长桌上的几个菜,埋头深深吸了一口气:“我家唐方连油泼辣子biangbiang面都会做,简直了。”
赵士衡一怔:“你——你家唐方?”
陈易生抬起头:“人在脆弱的时候,就特别想找个依靠。刚才被她那么一喊,是不是特感动特温暖?”
赵士衡挪了挪屁股,不太自然地摇了摇头,拿下眼镜,取出手帕来擦。
“兄弟我可以给你依靠,知道吗?但是唐方你就别想了,明白?我喜欢她,喜欢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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