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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的,我身边缺个记室。你若愿意时,姓武的给你多少,我把三倍,一应食宿归我,家人也可接来养活。放着前程不走,镇日忙这龌龊营生则甚!”莲生将桌一拍,笔墨纸砚跳起老高,道,“随多少金银,抵换不得他两个活人。你家便是王百万,跟我鸟相干?我心里要抬尸挑粪,跟你鸟相干!”赵子芮道,“看这人!我教你休结交不良,你偏是近墨者黑。一个读书士子,口里遮拦些不好?”也亏他大度,饶吃了骂,兀自咧着嘴儿笑哩。
却是柳端端拿一盒子蒸的甜酥进来,莲生便同他商议,待偷送饭食与武二。那柳氏虽是个行首,世路颇晓得些儿,当下道,“亏你寻着这个道路,可知好也。小武熬刑的人,却是护住他的元气为要。你看见他时,还能动弹不能哩?”莲生道,“怎不会动!且是伶俐得紧,只瘦的狠了。我摸他下巴都支棱着。”柳端端便道,“可知苍天照应。他既动弹得,必然吃得。我与你算计,将麦豆粉七三开掺在一处,使生鸡子搅匀了,入些细盐,似人家贴烧饼般贴做一张张,又不占地方,又且经饿。”立时试制一回,虽没甚滋味,却也入得口。赵子芮讨了一张吃,道,“大娘子一似管过牢的,那讨的方儿?”柳氏道,“你好人家出来的,成天大鱼大肉吃着,丫头养娘围着,自然不晓得。却是那从军的,十天半月没个举火处;又或江湖人逃官司,深山大泽一去几百里,才用得着这个。”赵子芮就点头儿,道,“鄙如鸡鸣狗盗者,但运用得宜即为妙术,信然。”
莲生次日同武嵩送了饼张,夜间便沿路贴招子。走了半个城,不由自主地顺到小水井巷。他仰看天上明月疏星,便在心中默祷:“往常只恨出不去,而今情愿在里头关一世,但得他两个平安便好。”待要进去瞧觑,又怕吃拿了。踯躅一回,自家壮胆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走不脱,怕他怎地!”蹑起脚儿悄悄掩进去了,走到大门前,见门上贴着十字封皮,盖的血红官印。侧耳贴在门板上听听,里头鸦没鹊静的,说不尽那孤凄上来,趁没人在旁,尽力洒了几滴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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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精打采走回柳家,恰巧赵子芮没睡,偏着腿儿坐在院子里吃茶。见他归来,斜眼道,“上坟回来了?”莲生不理,自走到柴房洗换。赵子芮待他出来,又道, “跟你说的那事,好歹上心着,过这村没这店了。”莲生道,“你没见我脸上刀印?你家有钱,不拘何处请个人罢了,做幕僚那有破相的?”赵子芮就道,“这也没个定规,再说罢。大娘子同你弄的鱼羊羹,炉子上炖着不是?”莲生听说是柳氏所留,少不得盛出来。不好独享,也添碗把赵四。赵四更不晓得谦让,拿起调羹,唏溜溜吃在肚里,擦嘴道,“好东西,强似御厨房。”莲生只笑一笑,赵四便道,“你道我妆谎么?”莲生不说话。赵子芮又道,“想是笑我白吃你的,来来,我把物事与你换。”莲生摇手道,“你吃,不打紧。”赵四道,“告你一句好话罢。你那武二,眼下断然死不了。”莲生大睁着两眼瞪他,赵子芮道,“不信?”莲生道, “你没扯谎?”赵四嗤的一声,道,“我是甚么人!”莲生沉吟道,“你说话有些虚多实少,一似那西门小郎。不由得人不生疑。”赵子芮就悻悻地掸袖子,道, “他是甚么人!”莲生道,“便是我说差了,休怪罢。你不歇去?我明日还待早起,失陪了。”嘴里说着,将手巾擦一擦头发,抖散了披在肩上,望厢房便走。赵子芮忙叫住道,“就是这样躁性,我待跟你说缘故哩。”莲生便转回来等他开口。赵子芮道,“你又不是我的奴才,我坐你站着,不成模样。你坐在这里,吃茶好生听我讲。”莲生随即掇板凳出来坐下,且看那赵四有何说道。
赵子芮倒杯茶与他,绰起折扇,在院中摇摇摆摆走了几步,开口道,“看你也聪明伶俐个人儿,你知道姓武的为甚么坐监?”莲生道,“冤屈的,那有甚缘故!”赵子芮道,“东京城上十万的人,做公的多如柳叶儿,就独独冤到他?”莲生笑道,“贪官污吏,甚么做不出来!”赵四道,“就是这样嘴歹。而今官家虽不比尧舜,赋税也甚轻减。臣子虽不及周公、伊尹,也还没大纰漏。偶有些夷狄作乱,也没祸害中原。米五六百文一石,大布一匹二百,茶叶六十文一斤,不说人寿年丰,也不至于饿杀百姓。这比上不足,比下着实有余哩。”莲生道,“罢,驴粪外面光。米布便宜,也是百姓力作得来,难道是官家赏下?正赋虽不多,历年所加杂项也就苦了。先帝征南越、伐西戎,当今又办的岁币,难道都不是钱?为官做吏的又层层刮油,通共算下来,朝廷每收一升,小民就背上二三斗,你还道便宜哩!”赵四吃他抢白的不甘,赶着又道,“天子巡狩四方乃是个礼,秦皇汉武都有例在先,须不是胡乱行的。”莲生笑道,“甚么礼不礼,你去年说我倒也信了。而今经了些事,才晓得圣人教诲着实是行不去的。”赵四道,“不是这样讲。”莲生瞅他道,“你坐过死牢不曾?没坐过便不消说了。”赵四道,“也不可一概而论,古人尽有杀身成仁的。”莲生道,“怪道世风不古,原来好人死绝了。你翻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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