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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一地栖身,别的何敢计较。”柳端端道,“你识字也未?”赵子芮笑道,“不敢夸嘴,自小熟读名家经典、各部杂书。”柳端端道,“也不用那多,我这里要一个人写四时八节文书,丫头每弄不的,我又没空。我一月开十贯盘缠,吃住都在我家。你不嫌少时,便可留下。”
赵子芮盘算道,“对头想必寻不着这里,又是城内,打听消息也方便。”便一口应了。柳端端遂打发小丫头同他抱铺盖,安排在厨房紧壁里住。潘金莲同西门磬背地纳罕,都道,“他怎地这般好善了?”西门磬便道,“我晓得了,柳姐儿要坐产招夫哩。姓赵的那厮运气。”潘金莲道,“他自嫁水进士不着,再没听提起从良,那有突然招个生汉子的?”西门磬道,“那厮吃他穿他,敢不听他的!钓不着金龟婿,寻个乌龟也是正理。”两个说了一回,都猜疑不住。却早到了饭时,柳端端教丫头摆桌子。西门磬摸摸袖里簪儿,喜笑颜开,推有事,一道烟走回家收拾行李去了。
那柳端端却跟潘金莲道,“你几时去武家,与我捎话把武二,就讨两小坛子酱菜来。我妈口重,甚是盼着吃。”金莲道,“那厮着三不着两的,不消寻他。他家小菜都是洪秀才手制,我跟秀才讨去。”柳端端便道,“人家也是客中,不好白要他。我屋里还有小李学士送的徽墨湖笔,再配双鞋儿、两个重阳荷包,却是四份儿礼,教丫头拿去也罢。”金莲背着脸笑,道,“送他不妨,他屋里须有人说话。”柳端端道,“他敢是有娘子?娶得恁早。”金莲捏着树枝死憋笑,只道,“你只送纸笔便是,别的都不消,他穿不过来。”柳端端见他做出许多怪相,就不说了,自打发丫头与莲生送物事不提。
话说太尉府那窃案,大理寺会同开封府着紧查了多日,没甚分晓,只得按下了。武岱赶回家,见平空多出几口人,嘴上不说,背后将武嵩好骂,“潘丫头罢了,怎么小厮同柳家使女也跑来跑去,成甚模样?”武嵩就喊冤,道,“须不是我招来的。”武岱道,“他每怎都在后头歪缠,莲儿何处去了?”武嵩就望园子里一指,却见莲生赤脚骑在树杈上,拣熟果子往下头丢。榴莲儿提个小篮子在地上拾,青枣儿掐了几枝一串红,同草茎编做圈圈,套在元宝儿头上。西门磬在一边打哄、捉蜻蜓耍子。武岱两步上去,拍着树道,“仔细摔着,下来。”说了几回,见莲生舍不得动,自蹿上去,轻轻提下地来。青枣儿同榴莲儿过来万福道,“大官人,咱姐姐拜上,说九月初好歹来家一趟,有事商议。”武岱道,“知道了。”又分付武嵩,“招呼他每吃了饭再回去。”说罢,跟莲生使个眼色,两人一前一后走到暖阁里去。武岱拴上门,就脱莲生鞋子检视,道,“想吃教老二与你打,乱爬甚么!落下疤瘌好看?”莲生垂了头,脚缩到袍儿里不让他碰。武岱搬着他脸儿,细细啄眼睛耳朵,道,“乖,休恼了,过几日重阳,咱坐车出门耍子,好不好?”莲生只摇首,半晌道,“我晓得,只不见人罢了。”武岱要他出去吃饭,他也不肯。武岱没奈何,自蹩到前面来。两个丫头先已走了,西门磬便猴着武嵩,要他说话。武嵩只得跟武岱回明了,武岱道,“咱两个又不做文章,谁教你读书?趁早好生上学去。”西门磬慌忙道,“哥,我只住几天,考罢了就回去。”武岱道,“你既上心念书,我荐你去黑鹿书院王山长处附读。他学问甚好。”当下写了柬帖儿,教哑仆拿去。没过一个时辰便有回书,说恰有空额,便可入学。武岱立催西门磬收拾书本,又打点了两大包吃食衣服,亲自驾车相送。西门磬含着两泡眼泪,走一步回回头,眼睛也望枯了,恨不能变个虫儿飞到莲生身边。只碍着两武,没奈何,垂头丧气去了。
因莲生不快活,那两个想方设法讨好儿。晚间整顿的精致酒食,武岱又吹几个曲子他听。莲生看这般,只得强妆喜乐,在武嵩手里要酒吃。吃得大醉,跟两人轮流做嘴,头发尽揉乱了,整个肩膀都露在外头。两武又不是甚斯文人,见他这等,那话少不得学个举火烧天势,就在地上弄到月西。隔日清早看,莲生身上到处淤青,眼圈儿也陷下去了,且是动不得。两武要上衙门,又怕他憋闷,送到书房里歪着,五更鸡里热的汤水点心,放在茶几上,教他肚饥时吃。
莲生靠在榻上,正不知过了多久,只见日影子渐渐移到头顶上了。虽害渴,饮食一些不想动,只觉头痛口苦,胸口似乱麻塞住的,下不得地、又睡不着。他心里烦乱,把凉枕只情往地下一摔。不料元宝儿看见了,又叼回放在身上。莲生倒好笑,摸着狗头,拿两个包子喂,道,“你成天大肉大油,改日没得吃了却怎地?”元宝儿两眼乌溜乌溜瞅莲生,却伸舌头舐他手,绕屋子跑几转,哐哐地叫唤。莲生笑道,“我晓得了,你会看家,不愁没饭吃。”复又叹口气,道,“原来我不如你。”元宝儿就过来,往他怀里连拱带呼哧。莲生抱着狗逗一阵,听见外面八哥叫,正在纳罕,西门磬探个头在窗户上,嚷道,“哥,我学得像不像?”莲生忙摸脸,且喜头发遮住了文印。便叫他进来,道,“你念书的人,怎又来了?”小厮就皱鼻子瘪嘴,做出哭相,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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