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兜着的事。杀个脑子被打坏了的失势宦官罢了,有什么顾虑?

  便有人接解下衣带进屋,也不管陈玄志如何惊恐辩解,上前便勒住了他的脖子。

  李沅在外头听着——其实也没什么可听的,陈玄志只在人进屋时惊叫了一声而已,随即便被捂住嘴勒了脖子。

  连挣扎都没发出太大的声音。

  这堪称寂静的某个人的死亡过程,和每一个平淡无事的日常一样枯燥,且令人心烦。

  故而稍过了一会儿,李沅才迟钝的意识到自己的失策——要弄死陈玄志,他有无数不必脏手的法子,为什么偏要选这一个?

  一旦让他阿爹知道陈玄志被人勒死,只怕立时就会怀疑自己弑父、弑君之事是否被不该知道的人知道了。待意识到发现了真相的是自己的亲儿子,他阿爹会怎么想?会不会觉得自己从弑父、弑君的儿臣,变成了将以被弑杀为结局的君父?他会怎么看待自己的亲儿子呢?潜在的送葬人吗?

  在他开口纠正自己的命令前,他的鹰犬自屋里出来,向他献宝道,“三哥,人已经干掉了。”

  ——他慢了一步。

  却也没太懊悔,只平静的转而吩咐,“处理干净吧。”

  便有人抱了柴草进屋,往灶台里多添了一把火。

  ……

  当李沅离开掖庭时,那偏僻的小院子里陈玄志的尸体已烧了起来——过不了多久,整栋屋子都将在大火中化为灰烬。

  没有人会知道陈玄志究竟是怎么死的。

  十四郎做了一个梦,梦里阿娘正在给他讲故事。

  那也是阿娘生前给他讲的最后一个故事。

  ——海鸟飞入了鲁国的王宫,相国驱赶它,而鲁王喜爱它。巫祝模仿海鸟的鸣叫声引诱它,以网罗捕捉了它。

  于是它住进了雕梁画栋的宫殿,脚下系上了黄金的锁链。它食不甘味的吃着甘沃肥美的食物,寝不安席的听着金石丝竹所奏的雅乐。

  相国憎恶它,说这是一只毛色不纯、来路不明的野禽,快些赶走了吧。而王喜爱它,说它毛羽清丽、音色婉转,它落难至此,我将善待奉养它。

  海鸟惊恐、憔悴,毛羽日益枯槁,音色日益嘶哑。相国已不再驱赶它,而王也不再喜爱它。

  它行将死去了。

  却留下了一只小海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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