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困,来日归去,记得传语吾友”,内侍忙问仙人故友是谁,仙人便答曰,“唐朝皇帝正乃吾友。”

  不久之后,天子便下诏访求方士。

  随即便有宗室皇亲乃至当朝重臣,向天子举荐起海客山人来。

  如今天子身边环绕的,除了宦官便是方士。可朝中言官谏臣竟无一人上书规劝。

  十四郎虽年少无阅历,却也能觉出这不是什么好事。

  ——一个人怎么能既要凡尘富贵,又要世外逍遥?

  ——历代更有不知多少天子因求仙而乱政,为何朝臣都坐视不管?

  只是他亲眼见过修仙有成之人,却不知该如何阻拦天子的求仙之心。

  故而这阵子他陪天子听贤文馆学士讲经或是给天子读书时,便颇有些心不在焉。

  这一日也是如此。

  天子见他有心事,听他读完一卷书后,便引他说话,“你在宫外,可曾听谁又有新诗?”

  本朝于诗文最为昌盛,便比之玄宗一朝亦不逊色许多。尤其元白二位诗人,新诗一出便不胫而走,天子也时常问起。韩柳刘三人亦各领风骚。可惜这五人都仕途坎坷,如今只元微之一人有起复迹象,其余四人都远贬在穷山恶水之乡。

  十四郎记挂着云秀嘱托他的事,便道,“听闻白乐天量移忠州后,写了许多劝农诗,还亲自带仆役锄荷决渠、栽花种柳。亦写了许多田野翁诗。”

  天子笑道,“朕怎么听说他在忠州饱食荔枝,又寄荔枝,又画荔枝,又写图序,又‘自向庭中种荔枝’呢。”

  十四郎脸上便红了一红,道,“阿爹英明。他真是事无巨细都要写诗记之,令人瞒都不知该怎么帮他瞒……”

  天子哈哈笑起来。又道,“朕记得他被贬时你才十岁,先前他又丁忧三年。怎么你竟也知道他吗?”

  十四郎便道,“他的诗最简白,儿臣幼时笨拙,读不懂别人的,却唯独能读得懂他的,故而一直都觉得他亲切坦率。”

  天子点了点头,道,“他诗却写得真好。只是为人颇不识好歹。朕将他拔擢致名位,他却事事同朕作对。”说着便笑起来,“韩退之亦是,竟说人主奉佛则位促寿短,当真令人恨恼得很——这些读书人,在你身边时只想着给你挑刺,非得离得远了,才知道君恩浩荡。”他便命人将韩退之在潮州写的奏书给十四郎看。

  十四郎不知天子心意,只能捧书细看,见“年才五十,发白齿落,理不久长”,又见“苟非陛下哀而念之,谁肯为臣言者”,便知天子必已消气了——他阿爹其人虽为天子,却最是个性情中人。韩退之言辞哀切至此,他岂能不心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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