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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听关东百姓带来的消息,却并不十分顺利。似乎因朝廷的粮饷支付不下去,入冬后讨贼诸将都消极观望,秋后聊聊几场对阵都是应付了事。平叛之日遥不可及。为支撑战事,朝廷恐怕迟早又要加收赋税。

  云秀想想,朝廷里管钱粮的那个,似乎正是她阿爹柳世番。局面到如此地步,想来他在朝中的日子也不会太好过。又想,若换做她来主持,会不会加赋供军?

  云秀觉着,换了是她,恐怕会先把她二舅、二姨父这些人给抄了家,再来考虑加赋。可把这些人都抄了,谁来给她打仗?可若不抄他们,却给阿淇这样的穷人加赋……公不公平另说,阿淇他们就真只有卖身或是饿死两条路可选了。然而若筹集调度不来粮草,前线战败或是哗变,天下大乱,照旧是死局。

  云秀稍一思索便觉着,人生在世真是艰难困顿。难怪人把修仙称作“遁世”。对她那个跟摆设似的阿爹,不知为何,竟有些肃然起敬了。

  云秀下山时法会还没结束。

  山下村的人大都去赶法会了,村子里便静悄悄的。

  少年家中虽不算富贵,可也是当地殷实、有名望的人家。父亲早些年是里正,两个兄长一个在华阴县当县尉,另一个管着族里的祭田、宗学一应事宜。杨姓是此地的大姓,半个村子都和他家同宗,颇有些人敬爱他父亲当年扶贫恤孤,在法会上偶遇早年离乡的故人,说起他家的近况,都唏嘘不已。

  云秀偶然听到几耳,下山前便已知道,少年的父亲已有下世的迹象了。她原本打算先取回少年的遗骨,再去归还信物,也只能改变主意。

  她本不欲露面,只悄悄的将坠子放在老人枕边,借助迷香托梦给他。然而来到少年家中时,猝不及防便听到里头老人悲痛的哭声,“三儿啊,你离家二十多年。今日再不回来,便永见不到你老父亲了……”听到里头侍奉的兄嫂们啜泣着安慰的声音,手中坠子灼痛了她的手指,她心中霎时大恸。

  她知晓自己尚未帮少年完成遗愿,少年依旧有一缕残魂未散。她心中所感的悲恸并非是她自己的,而是少年的。

  然而脑海中不由自控的便记起老太太弥留之际的光景,记起老太太衰老然而依旧柔软温暖的手攥着她的手,哀痛的说,“秀丫头日后便没人疼了……”

  那悲痛霎时便透髓入骨,再分别不出物我。

  忧来其如何,凄怆摧心肝。

  云秀捂住胸口,疼得有些透不过气来。

  她想,原来人不加节制的悲痛起来,是这种感受。所谓哀毁骨立,便由于此吧。

  她毕竟修道已久,又天性淡泊达观,尚不至被击倒。正要将自己的哀痛同少年剥离开来,凝神清心,然而触碰到少年留下的残魂,便知它的脆弱,是经不起一道清心咒冲击的。

  她既已对少年的哀恸感同身受,便不能不心生悲悯。便挨住了疼,心想,便成全他,让他先同父亲道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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