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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作了归宿不成?”
他这一句反诘得甚是有力,其中意味也很微妙,倒是我一时不周,只是我也有了应对,并不怕他,便道:“家者家国也,非一己之家,乃天下也。陛下身为天下之主,若仅以宫苑为家,岂非井蛙之见?”
语罢他好似愣住了,又好似故意注视我,许久都没有回应,也并非怒,慢慢地才缓和,却反是一问,道:“你的这些诗书识见究竟是怎么来的?我在虞家见你时便问过,你说是家中先生所教,这想必不是实话。”
“这就是实话。”我很直接地答道,“这个先生陛下也见过,就是敬府的老家院,他曾是祖父伴读,很有学识,也是他抚养我长大。”
“原来如此。”李世民显出颇为赞赏的样子,“我只知你的高祖官至仆射,才学深厚,而后代则渐转武职,不料一个伴读家院倒能教导出一个才女来。”
“呵呵……”我摇头一笑,不屑多言。
李世民倒还是正经的样子,望了我两眼又道:“对了,你上次又说你的名字是自己取的,这是为何?就算敬君弘没有尽到父亲之责,不是还有这位先生吗?你的学名又是哪几个字呢?”
“原来陛下今日是想和我聊聊往事啊!”我微叹着说道,心里倒乐意与他周旋,便说:“先生不取是因为他一直拿我作小主人看待,即使我再微贱,他也不敢僭越。我也曾求过他,他不肯,还一直劝我说等我长大了,父亲一定会赐名的。可我四五岁的时候就已经看透了,赐名便是认了我,是要上家谱的,这怎么可能呢?后来我识字了,有天习字时家院夸我有两个字写得好,便是“道真”二字,我就将它们做了名字。‘道’就是道理之道,‘真’就不用我说了吧!”
“敬,道,真。”他一字一顿,琢磨似的念出来,目光放远窗外,片刻转来说了一句:“是个不错的名字,配你。”
“其实名字不过是个称呼,在儿时之我眼中也许代表着渴望,代表着一个家门身份,但后来才知道,它什么也代表不了,也和什么都没有关系,仅仅就是个称呼而已,叫什么都没区别。”这话说得我自己内心一阵凉痛,倒有些伤感起来。
正自极力调息自己的心绪,却看李世民忽然从御案前起身,神色严肃地走到我面前,然后竟将我一把拉了起来,“你不必在我面前强撑作这种漠然的态度,刻意与我拉开距离,或是想反驳我!你以为我真的看不懂你这个小丫头吗?再是低微都成了过往,如今你若愿意,我可以让你位列九嫔之上做我的贤妃,受到所有人的礼遇!”
我原以为他要发怒,却谁知言辞虽激烈,倒是一片顾及我的心意,还明确地告知了他要给予我的地位:贤妃,皇后之下,四夫人之一,阶正一品,位同亲王。可是我,这一时并不知自己是否像他说的那样“强撑”或“刻意”,就更不觉得他看懂了我了。
“若是赐封能改变卑微,那如崔氏一般的大族为何永远那么高高在上?”我望着李世民的眼睛平稳而又淡然地说道。
他听了直是呼气,下颌的肌肉牵动,还能听见咬牙的声音,“你既然说到此处,那朕也告诉你!朕早已命人重修氏族志,那些大族必然降等,朕已经在改变这一切了!”
他换了自称,拿出了君王之威,就像上次警告我时一样,可是与上次不同的是,这是压不住我的。
“陛下这氏族志难道是为我修的吗?便是将崔氏降至一百八十等,我的人生还能重来吗?”我缓缓地说道,比方才还见淡定。
我想让他知道,不是我孤行己见,而是人力终究有做不到的事情,皇帝也不例外。
他再也没有说话,只是让内侍送我回去。外面下起了瓢泼大雨,我走到一半不自觉地回望了一眼,隔着密集的雨帘,我看到李世民站在大殿前的廊庑下也正看着我。那表情告诉我,他不会轻易放弃,甚至是志在必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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