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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曾经百般迷恋的熟悉的身影从我身侧悄然擦过,我于他来说,只是一个路人。
他阔步走去与那亭中少年会合,仍着了一身他最爱的白色袍衫,矫矫身姿,英英仪容,一如当初。此时,胸中万丈波澜已趋平静,只是徒然在想:我的“死”,可曾令他有过一丝丝的怜惜?
“萧参军,你也来说说这咏春的佳句,给大家助助兴。听闻你在弘文馆读书时,便是文采斐然,我等都想听听你的高见!”
那一边,尚未落座的公子被其中一个少年叫住,几句话将他推到了众人中间,好似有考问、作难他的意思,但他的神情倒一成未变,只轻轻一笑,将手背到身后,略昂起头说道:
“古贤今人的诗赋多有咏春佳句,然而,萧某只认一句最好。便是《毛诗》中的‘春日迟迟,卉木萋萋’。夫子曾说,诗三百,思无邪,是言彼时诗歌思想纯正,不掺杂念,而后人诗赋善绮丽辞藻,强加感情,常为情状而咏景色,偶有两句写景,后面便跟着长长的咏叹,实在显得矫揉无格。如这‘迟迟’、‘萋萋’,虽则简单,但已把景物写尽了,朴实又通透,这才是最高的境界。”
我听到这里不禁心中一倾,把方才的情绪顿时抛却,只有无限仰慕:他这番言论委实奇巧,侃侃而谈,独出机杼,真不负他骨子里透出来的那股清拔之气。
“好!这言论妙哉!果然不负才名!鄙人佩服,佩服!”
“是啊!萧参军好才情!好见解!”
我这里倾慕之至,那一群少年自也是啧啧称道,再没有像刚才那般露出轻视的神色。而我也觉出来了,他那一阵子的颓然失意,已经过去了。
“真娘子,那亭中有你相识之人吗?”
不知是我太专注,还是玉练脚步太轻,她话音响起时好似已经站了一会儿了。
“没有,随便看看而已。”我摇摇头,浅笑道。
“那咱们走吧,小婢看过了,该往南走。”
“好。”
我随玉练而去,临转身最后看了那亭中之人一眼,不知今生还有没有机会再见。
这一天,我们游至日落西山方才返程。应郎玩得满身大汗,疲累得在车里睡着了。虞娘子问我先前都去了哪里,还抱歉地说为陪应郎慢待了我。她不知,我这一趟,其实大有收获。
倏忽已是四月。
我在虞家过着有生以来最闲适的日子,有幽静的卧房,宽敞的寝床,精致的妆台,俱全的用物,然而内心的愧疚不安亦与日俱增。于是,即使他们不让我干活,我也每天私下里清扫一遍屋子,使之整洁如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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