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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归邺养病,实则全是求一个落叶归根。

  娄擎的声音十分的哽咽,他难受道:“父亲如今便是连笔也握不起了, 前岁九妹噩耗传来,母亲也是病倒在榻,已是无力再去边陲照料。表哥,求请您体恤我娄氏一门衷心至诚,容吾老父告病还乡!”这话音一落,他又向周沐笙再礼,全不给自个,也不给周沐笙余地。

  一日或可暴富,百年方成世家。大殿之中,娄擎虽是矮周沐笙一头,却气度风骨半分未落。他以臣礼,却又唤新君表哥,实是更显亲厚。

  座上,周沐笙的神色也是沉重,他遗憾道:“孤之骑射全是舅父教导所成。孤尤还记得,舅父箭法精妙绝伦,能百步穿杨,是真真的百发百中。”说着,他招招手,便命娄擎起身。

  见状,一旁寺人忙是为娄擎看座。

  待得娄擎一礼座下,周沐笙也是勾了勾唇,望着他如是望家中小辈,神色悠远,又有些许慈爱。

  就这般看着,倒真在娄擎神色中看出了几分舅父的模样来,一时也是百感交集,不由慢慢说道:“当年孤往陆州公干,便循了机会借道看望舅父。舅父见孤,抚掌大喜,道是不醉不归,又与孤连下十局。然告别之时,舅父忽是告诫孤言,你棋路磊落,大气浩然,甚在旁人尚有余力之时,仍不忍赶尽杀绝。遂吾知你心胸开阔,为人仁厚。然,唯有一条,心肠太软,怕成大祸。天家人,如何能是软心肠?”

  他的话叫娄擎神色一震,抿了抿唇,斟酌道:“父亲一向看重表哥,遂才有此肺腑直言。”

  “孤知。”周沐笙慨然,道:“彼时孤便问舅父,倘若真心也不舍付,旁人又如何信我?为此,舅父直是喟然长叹,须臾才笑道,罢了,善有善报,愿你永如今日,永如少年。”

  言至此处,周沐笙已是摇头叹息,彼时他不知之事许多,不知兄长非兄长,谢六非谢六,不知恍然一梦,他自今日会是这天下的主人。

  他慢慢望住娄擎,知他心中焦急,也不再多言,直截安他心道:“既是你不来求,孤也会请舅父归家。舅父戎马一生,也当归家了。”言至此,他眸光一黯,又道:“然,舅父卸任后,西疆群龙无首。孤看过你的考绩,前岁督办粮草,虽是临运毁粮,却是非人力之所及,一路爱民惜民,倒可评为上等。你兄长体弱,难捱风霜,你却熟读兵书,骑射俱佳。如此,可愿从乃父之风,御吾疆域,保国安康?”

  这已是委以重任了!

  娄擎往日里还有些世家子的跋扈不着调,如今家中许多变故,又曾亲历沙场,早如是变了个人一般,愈发的沉稳持重了起来。

  却听周沐笙此番言,仍是他神色一振,当即便朝周沐笙下拜,目光诚挚,大声道:“臣敬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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