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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家长老便强召了他回祖籍陈郡,有意要革了他的族长之位。却哪想,他运际到头,直截就死在了回陈郡的路上,生生被人卸成了肉块,可谓是死无全尸。

  这事初起时,倒是一桩谈资,只后头就渐渐被人遗忘了。然,杀父之仇,旁人可忘,谢蕴之这个为人子的却是不能忘的。

  如今因事归邺,谢蕴之将公事办的妥妥当当之后,便就处置起了私事。或许是早有准备,他竟就在一日之内,杀了三名富源村黑泥沟的壮汉,直是刳其肝而生食之,可谓十分的骇人。

  为此,邺城之中议论纷纷,这事直截就闹到了新君那儿。新君细查,才知那三名壮汉竟就是当年诛杀谢浔之人,更他们绝不无辜,平日里干的也是山匪的勾当,并非是良民。又知谢蕴之孤身闯去,虽是寻仇,却未对那三人家中的妇孺无辜下手,也是恩怨分明,冤有头债有主了。

  如此,百姓议论纷纷之际,感慨的感慨,揶揄的揶揄,有道谢蕴之是个屠夫的,也有道谢浔生了个好儿子的,有道他有罪的,也有道他无罪的。

  所有的目光都不约而同盯向了新君,新君的处置下的也快,道是按律杀人者死,那三人诛杀谢浔本就当死,然律法不及,才至于谢蕴之徇从私刑。更往日那三人杀人劫货,本就是当被诛杀的山匪,如今谢蕴之杀之,也算为民除害。遂此事,谢蕴之虽有不当,却当年审理谢浔案的官员才是有过。如此,谢蕴死罪活罪皆可免,倒是当年审理谢浔案的官员被连降数职,受了大罪。

  念至此,周如水再次看向形容狼狈的谢六,眼中全是轻视,她一字一顿,毫不留情地说道:“你真无脸道自个是陈郡谢氏的子孙!当年你遇险苟活,颠沛流离,是郑氏一家心存仁善好心收留了你。可你呢?你恩将仇报,杀了郑家老儿,夺了郑归欢的户籍,不光如此,为了凑集盘缠,更是将郑归欢卖去了妓馆。如此蛇蝎心肠,实在叫人作呕!”

  说着,周如水偏过脸朝炯七看去,见炯七摇了摇头,她了然一哼,盯向因诡事败露唬了一跳的谢永清,冷冷一笑,继续说道:“我与你只有怨,与你胞兄却有情分,遂我前岁才未直截扑杀了你,为的,便是全这一份情谊。”

  她说这话时十分冷漠,十分的平淡,却这平淡之中又有着说不清的牵连牵扯。

  因这细微难见的牵扯,原还一心向死无所畏惧的谢永清忽然就是一愣,她就好似在漫无边际的汪洋之中终于拽着了一根救命的稻草,因是愤恨而爆凸的眼珠也软了下去,她几乎是下意识地就变了态度,压低了嗓音,望着周如水,透着一股难以言说的奢望道:“看在兄长的面上,你要饶了我?”

  “或许是吧。”周如水望着她,盈盈的杏眼一漾,神情有几分高深莫测,就在谢永清期待的目光中,她慢慢地,几乎是用钝刀子割肉似的继续说道:“然,你兄长不愿饶你。我将这儿与那郑归欢的所在之处都给了他,他选了徐州,未来鹏城。他对你失望透顶,只道要杀你剐你随我的愿。”

  说着,她慢慢站起身来,走近谢永清,在她渐次绝望呆滞的盯视中,冷冷一笑,慢悠悠地说道:“我可不想脏了自个的手,既然有道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我便也将你送去妓馆好了。也好让你瞧瞧,甚么才是真真的折辱。”

  闻之,谢永清惊鄂至极,这还不如让她死了!

  她下意识地就想咬舌自尽,却她尚未动作,身后就是一击,直截就将她敲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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