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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问他:“年年岁岁,蛮人最常滋扰的总是吾周边境,莫不是万不得已,少有先打魏国主意的,你当为何?”
炯七看她一眼,神色平静,“魏人以驰逐野兽为乐,遂在魏地,擅于骑射的儿郎比比皆是。”
周如水欣慰点头,偏头看他,颜色倾城,“然也,魏国骑兵,重铠全装,所向无前。便是蛮人见之,也少有不丧胆的。遂这周土之上,知是周魏联姻均觉幸甚。想那魏国骑兵一来,蛮人可不是要仓皇而逃了么?”
说着,她轻轻抿了口酒,微微扬起了唇角,“可真是这般么?我却难能如此做想。诸国之间,难有情意,唯图利尔。近日的境况又与当年不同,蛮人咬死了吾周,却未动魏土毫厘。这般,魏国何必趟这浑水?便是要趟,不也该等咱们与蛮人两败俱伤时再来渔翁得利么?我可不认为,我能美过这江山万里。”说到这,她直是低低一笑,烛光下,如是皎洁月光下清美的霜雪。
她从来都很清醒,从来都很明透,便是有迷茫委顿的时刻,也不妨她清晰地剥析自个。
就见她自荷包中取出青龙符印,把玩在手,朝炯七扬了扬。声音柔媚,如枝头的黄鹂一般动听,她道:“这事儿暂且想不通,我便不想了。我只想着,昔日你们在大兄座下,自战场上出生入死,铁骨铮铮,真不该埋没在我这姑子身侧。待到了魏国,你们不若多瞧瞧魏人的铁骑,若是能偷师那便是最好的了。若是不能,也可仔细瞧瞧魏国的地形山川,彼时我便再放你们回来。既是英雄,便是死,也该马革裹尸不是?留在我身侧埋没了可不妥。”
她的话音很淡,却极是认真,极是坚定。这份坚定,实叫炯七愕然,也叫隐在暗处的岐唧微微一愣。
自太子死后,左卫消沉多时,君上对他们多有忌惮,娄后之命他们亦不肯从。遂娄后无法,只得放他们卸甲归田。道待来日青龙符印有召,再行相聚。
有道是,得青龙符印者,即为左为军主。他们如何也不能想到,转了几个年月,左卫军主竟换成了个尚未笈笄的美貌小姑。彼时初见周天骄,他们真真是不服!然自凤尹县后,他们都变了,都变得心服口服。
他们的女君,会不计前嫌用玉簪换四个蟹壳黄,会在大难临头不忘民苦舍己救人。她所虑深远,所行豁达,既善良纯真,又豪迈慷慨。明明美若仙娥柔如娇花,然骨子里却盛满了担当。自左卫因她重聚以来,她真从未叫他们失望过。
炯七定定地看住了周如水,长久的沉默后,他重重地摇了摇头,将右手比向心口,郑重地朝周如水躬身一礼,沉声道:“属下愿与女君同生死!”
“你平生所愿,不是以己之力,重耀门楣么?”周如水侧头看他,白玉无瑕的脸上透着认真。须臾,又是一笑,漫不经心道:“这只是下下策罢了,若我被困在魏土,你们得替我回来。替我,替我逝去的大兄好好守着这江山,这黎民!”
这话多少有些凝重,岐唧也自暗处现出身来,朝周如水一拜,神色端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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