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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公子詹能在这最后关头救下王端的老命。
寺人旌哪能不知她这小主子的心思?但他更明了的可是周王的心思!遂记挂着自个脖上的脑袋,丝毫未留余地,盯了眼时辰,出言就道:“千岁莫等了,今儿一早七殿下话头尚未起呢,便被君上罚去了明堂思过。如今正跪着受罚,哪还救得下他?”说着,话中也有些哆嗦,拘谨小心道:“小祖宗!奴才这颗脑袋可是在裤腰带上拴着嘞!若真耽误了时辰,君上舍不得罚您!可不就赶着老奴这条狗命上路么?”
寺人旌这一番话,实是断了周如水最后的念想,她昨夜去求公子詹,公子詹二话不说便应了。却奈何,君父如今一门心思要灭了王端,竟是谁的话也不再听了!
禁屠令已是恶政,杀王端便是暴/政。却这龙颜大怒的当口,一个要杀,一个求死。求不得,救不来,是真真的无力回天!
后头,她甚至记不起自个是如何下令的,她只知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她眼睁睁看着刽子手手起刀落,一片血腥气叫她转身欲呕。却也在这刻,王玉溪穿过人群,一步步朝刑台走来。
他来了!却终是迟了!
记忆中的他,如是明月高悬。却此刻的他,仿佛被冰雪覆盖,举手投足都是戾气。
王端的头颅已落了地,一切都无法挽回。周如水头一回见着他颓唐败落的表情。这个面如玉,发如墨的翩翩贵公子,眉头一蹙,就似春花秋月都染了灰。因了他,这世上所有的声音都通通褪去,四下都因了他的到来而诡异地安静了起来。
王玉溪直直走向刑台,未看蜂拥的人群一眼,也未看她一眼。在众人震惊的盯视之中,他一步步走近,每一步都很稳很静,终于,弯身跪在了那片血泊之中。
王端欣然引颈受死,头颅如离了根的枯枝一般落在血泊之中,双眸大睁,平静却不瞑目。他这一生劳劳碌碌,失比得多,纵然话中有再多看破,死后仍是留下了端倪。
王玉溪静静与他对视,他微垂的眼眸中,有着极力克制的艰涩与隐痛。须臾,终于伸出手来覆住了王端的双眸。
这一刻,周如水才真真感受到了绝望,她仿佛看见,那些极美极叫她眷恋的人与事都在冥冥之中一步步离她远去,它们一点点变得模糊,一点点变得遥不可及,那些叫人窒息的无力挽回无力挣扎都笼罩着她,就如当初被困在公子峥府中身为罪奴的她一般,就如当初被困在黄粱梦中的她一般,聚散生死都不由她,她也不由她。
她忽的想起那一日,他们偶遇漫山的繁花,小童牵着头老牛在花间嬉戏,王玉溪忽的驻足,他道:“巧者劳而知者忧,唯无能者无所求。饱食而遨游,泛若不系之舟。”
如今看来,他们真不如那不谙世事,以为一花一世界的小童。
像是察觉了甚么,几步之外,王玉溪忽的抬首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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