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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似为了安胎,她的广韵宫几乎成了这后宫之中最为与世无争的清静之地。

  公子沐笙被习秋领进门时,室中已拉起了屏风。彼时日长风静,花影闲相照。广韵宫却如暗夜之中的寂静长街,被一股极其沉闷压抑的气氛所笼罩。

  屏风后,谢釉莲斜倚榻上,繁复的袍角流泻至地,腹部高凸,手执绣扇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摇着。见公子沐笙由远及近,她执扇的动作一顿,慵懒的声音透着凉薄,望着屏风后的他道:“怎么?若非是习秋去拦你,你便要躲着我了?你和那芃苒莫不是早有私情?否则,怎会不惜得罪舅家,以功护她?”

  她的话有些咄咄逼人,公子沐笙拧了拧眉,面色微现沉重,低道:“庶母,适可而止罢!”

  “适可而止?”谢釉莲嘲讽地笑出声来,双手掐在一处,稍稍用力地遮在腹上。

  近些时日,她因怀胎而愈发赢弱,精神愈是不济,愈喜胡思乱想。梦中总有那么个人影驭马慢驰而来,远看是阳光满目,近上前来,却是要将一把尖刀插/进她的胸膛。

  梦中惊恐,醒来亦在这冰冷的广韵宫中,腹中的孩儿更是恶毒的种子,无时不刻不提醒着她谢家对她的无情,谢靖对她的羞辱。谢靖那恶劣嘲笑的讥讽也时时刻刻萦绕在她耳畔,在追问着她,若知今日,可会悔当年未死在那漂泼的雨夜?

  想着,她的眸中染满了泪,隐含几分癫狂,隔着屏风,低低恨恨地喃道:“周沐笙!你可晓得你大婚那日我侧夜难眠在想甚么么?我想一刀扎进你的脊背里,叫这一切都一刀两断!叫谁都莫能拥有你这个人!”

  说着,她直截将几上的冰壶掼在了地上,声音清寒中带了哑意,眉心紧凑,有种不动声色的狠戾和悲凉,她撕裂地哭叫道:“我也曾为你甘心首疾!也曾为你赴汤蹈火!可你为何能为她背弃母亲!得罪舅家!当年却置我于不顾!弃我在那磅礴的雨夜生不如此!丢我在这冰冷的深宫饱受欺凌!”

  若是往日,她定不会这般发作,定会将这些心思过往都死死地埋进心底。全当他已经死了,死在了她那日的刀刃下。可如今,想至他再不久就要远走檠朻,往后山高水长,或许永生都不得再见。想至她终将老死在这宫中,深恩错付,死生由人。一时百感交集,只恨不得刨开他的心来问一问,当年,怎的对她那般无情!

  言止于此,谢釉莲的五官已扭曲的不成样子。

  公子沐笙的神色也是一变,有一瞬的哀戚划过眼眸,转眼,却消失不见。他绕过屏风走至她身前,看着她面上的郁色难平,终是抬手,握住了她削瘦的肩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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