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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子飞快地说:“十四爷当场就说,皇上这样说叫他还有何脸面活在世上,不如赐酒一杯算了。皇上气坏了,就说‘好!那朕今天就如你所愿,学一学汉武帝,做个昏君庸父’,拔了佩剑就要砍十四爷。四爷和六爷一个挡剑,一个抱腿,好歹拦住了。”
绣瑜心跳如擂鼓,额上垂下三条黑线,莫名想起前世《亮剑》中的一句经典台词:李云龙的二师在敌人窝里一通猛打,把二纵七纵的任务也抢了过去,现在他一个师在前头横冲直撞,后面两个纵队给他殿后扫尾……
何谓强行加戏乎?大约如是。
“最后皇上打了十四爷二十板子,送回阿哥所去了。”
绣瑜这才松了口气,虽然听得晕晕乎乎,却也品出这后头的话都是父子两个赌气斗嘴呢。其实质约等于一个说“你敢骂我克母?宝宝不活了,现在就从窗台上跳下去”,一个抹不开面干脆说“你跳啊,不跳是小狗”。
看似针锋相对,却没有真正的利益冲突。十四虽然差点创下数遍二十四史头一个被皇帝老子当众亲手杀掉的皇子的历史记录,但现在还好好躺在自己家里,而没被丢到宗人府之类的地方关禁闭,想来是没什么大问题。
小桂子颇有几分幸灾乐祸地说:“另外三爷当场揭出佟国维串联勾结上书房众人,力保八阿哥一事;万人书和妖人张明德一案,也被证实了,皇上就发了明旨说‘八阿哥胤禩为辛者库贱妃所出,理政多年寸功未立,柔奸成性妄蓄大志,朕素所深知,断不可立为太子’。”
绣瑜悚然一惊,这话说得就很重了。比起骂十四的气话,再比起“七十二小吏上书”一事刚刚发作的时候,跟八阿哥摆事实讲道理的话;这番话已经从出身、功绩和人品三个方面,全方位否定了胤禩和平上位的可能性。金口玉言,连洗都没得洗。
而且现代人尚且讲究骂人不带父母,更别说讲究礼法孝道的古代了。康熙这嘴的确是有点毒。
果然对比产生幸福感,绣瑜稍微平复了心跳,反身回了永和宫,自有一番安排不提。
一夜大雪,第二日清晨,康熙在乾清宫东暖阁的龙床上醒来,望着头上绣着日出云间山河叠嶂图的明黄帐子,静静出神。窗外天色仍旧漆黑,他明明精神疲倦到了极点,却始终无法入睡,耳朵里嗡嗡作响,一闭上眼睛,昨日十四那段话又浮现在脑子里。
九阿哥说“不应牵连无辜妇孺”,被他打了一巴掌。他问十四可曾后悔,明明好心递个台阶,指望对方求饶告罪就罢了。这混小子,居然昂着头朗声说:“自古处庸众之父子易,处英明之父子难。酒后的疯话可以定罪,窗纸破洞一样可以定罪。疑心即罪,儿子自知冒犯了您,悔过求饶又有何用?唐太宗汉武帝都做过的事,只不过今天轮到我们家罢了。”
他这话刚好戳中康熙两桩隐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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