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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他平生仅见的磨人了。从额娘走了他就一直在伤伤心心地哭,仿佛整个人是水做的,有掉不完的眼泪,也不知道哪来这么大委屈?

  胤禛瞥了一眼外头的西洋自鸣钟,恍然惊道:“一个多时辰了。”他终于搁了手上的书,把像个小乌龟一样趴在枕头上的弟弟翻过来,不甚熟练地搂着他,耐着性子哄着:“好了,再哭下去,你这眼睛就别想要了!你想做瞎子吗?”

  胤祚起身倒了水进来,喂到他嘴边。十四哭得半张脸全是水迹,哽咽着略一抬眼,低头就着他的手慢慢喝了。

  胤祚忍不住笑道:“早知如此,何必当初?白白挨了一顿打,又哭成这样,最后还要四哥来哄你,真不明白你到底图个什么?”

  眼见十四抽泣着又有山洪暴发的趋势,胤禛不由头疼:“你少说两句吧。”

  这时外头有人敲了敲门,敏珠担忧的声音各种门传来:“爷,六弟,十四弟,你们还没睡吗?我准备了宵夜,你们用些点心再睡吧。”

  胤祚忙起身开门,让了她进来:“多谢四嫂,这可真是及时雨啊。”

  说是点心,其实光粥就有三四样,全是敏珠连夜找了补身子的药膳方子,加了清肝明目的决明草熬出来的。今天四爷已经惹恼了皇阿玛,要是十四再哭出个好歹,他们就更吃不了兜着走了。

  十四享受了一把贵宾待遇,被四哥抱在膝上,由四嫂亲自喂了一小碗虾仁蔬菜粥,终于精疲力尽地睡去了。

  胤禛这才长长地松了口气,转转脖子,好像浑身上下都轻了二两似的。胤祚见了很不厚道地笑起来,这大约就是额娘的用意吧,对急性子的人来说,最可怕的惩罚就是让他带孩子。

  尤其是十四这个磨人精,晚上他又醒了两次,咳嗽不已。他先前哭伤了嗓子,咳出来的痰里带着血丝。胤禛听见吓了一跳,生怕是自己下手太重真打出个好歹,半夜又起身吩咐人去内务府记档,拿腰牌请太医。诊脉熬药哄着他喝了,又折腾了半个多时辰。

  好容易折腾完,天色已经微微发白了。天边一轮残月,几粒疏星,微寒甘冽的晓风从窗子里灌进来,吹得人精神一振。胤禛走了困,左右睡不着,索性在书案前立了,也不叫点香,只从案前供着的南果子里取了个柑橘握在手里,闻着那清苦的香味醒了醒神。

  苏培胜拿手指挑了薄荷脑油,轻轻地替他揉着太阳穴。

  胤禛靠坐在椅子上,神经放松,任由思绪涌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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