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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浚不再推辞,起身笑道:“投壶的规矩太多,第一条就是胜者饮。李兄,实不相瞒,我已经喝得醉眼迷离,实在不能再饮,不如改个规矩,如何?”
李纲请客不过是眼看着赵鼎即将倒台,张浚复出有望,连带自己也复出有望,所以加意笼络,自然由着张浚的意思。
“德公,我刚说过主随客便,就请你决断。”
投壶最讲究从容安祥,参与之人皆端庄跪坐,宽袍大袖,一拜三让,循循如老儒。张浚醉得脚步不稳,当然无法遵从司马温公的教导,所以一切因陋就简。就扶着侍儿的臂膀,笑道:“今天是个大吉的日子,我和老兄就一人投三矢,投中者所愿皆成。好不好?”
规则简单明了,也不必翻牌计算分数了。李纲连连称是。
也是凑巧,张浚第一矢就投中了“有初”(投壶中间的口),第二矢又是“有初”,第三矢偏了一些,中了“贯耳”,真是鸿运当头了。
侍女娇俏的报道:“恭喜张相公,既有初又有终。”这里用了“靡不有初鲜克有终”的双关。
张浚大喜,兆头太好了,“当不起当不起,我只能以不忘初心自誓而已。哎,世上之人纷纷扰扰,整天孜孜以求于功名利禄,竟有人为此丢了性命,殊不知,求来的往往不是富贵而是祸根。只有立圣贤心,行无畏道的人,方能了无挂碍一往无前。我所见之人也多了,唯李兄为此中翘楚,正色立朝,东京一战为天下人所钦服。”
张浚这话很深,非时刻关注朝中局势之人不能懂。纷纷扰扰是抨击那位如兄长一般的现首相赵鼎,指责他纵容万俟卨入政府,而不肯援引张浚。后半句则是影射朝中现在闹翻了天的乱象。
岳飞那招棋非常高明,不置一词把王伦护送到平江府,一切都让王伦自己去说。王伦本来素有二最之称--最主和议,为和议出力最大。忽然之间,这个官家眼中驯顺老实的官僚变了做派,还是二最,不过是最主战最反万俟卨。这不啻于狠狠一巴掌扇到了主和派的脸上,打得自赵鼎到万俟卨都狼狈不堪,进退失据。
万俟卨不甘束手,所以找来了郑亿年,让郑亿年和王伦打擂台。郑亿年力主兀术虽然主政,但是个恪守盟约的君子,和好可恃绝不至于败盟。
王伦直接把唾沫啐到了郑亿年脸上,说他“一个归正之人,投降的废物,有什么脸在朝堂之上面欺圣上替兀术大言!可有胆量立下保状,若是兀术南侵甘受凌迟之刑吗?”
最后郑亿年君前失仪,大哭不已。万俟卨请治王伦不奉使命之罪。王伦自己摘冠待罪,请为国家举荐大贤,由万俟卨继自己的使命出使大金。万俟卨没有防到王伦还有这样鱼死网破的一手,失色之余,叩头请罪。官家气得拂袖而去。<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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