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恰在这时,胥吏李忠推门进来了。吕祉从李忠手中接过一张尺余见方的纸张,拂袖起身踱到门口,环视房间一周,口中念念有词:“伯英兄,我手中所持得就是此处驿馆的详图了。王太尉此间居室,长二十尺,宽三十尺,乃专为朝廷高官所备。室内以木板铺地,再装饰以地毯,即使有人行动--刚才我从座位走到此处的响声,诸君想必也听见了—所发声响也是非常之轻微。室内除东窗下的床帐外,尚有床侧圈椅两张,几案一条。案上设有茶具一套,茶杯两只,”吕祉说着,缓缓走到茶几之前,将一只茶杯拿起来,眯起眼睛冲着阳光照射处把玩。

“这茶杯上尚有茶渍残留。这可是奇了。驿馆之内每日打扫,若是昨日用过的茶杯,理应洗涤干净了。如何尚有茶渍呢?何况,还是两只杯子上都留有茶渍,难不成田太尉昨日晚间曾经与人在此对饮?”吕祉说道后来,声音陡然严厉起来。隐瞒情况是非常犯忌讳的事情,何况是对饮这样重要的信息。“十五,如此重要的事情,你为何适才不向当职秉明?”

十五望了望张俊,垂头不敢说话。

吕祉猜出来必是与张俊有关,温言道:“十五,你不必害怕,有话直说。张宣抚与当职都会为你做主。”

吕祉这样一说,显得事态非常严重,张俊反而被逼上了尴尬的境地。他若不吐露实情,就得担着故意隐瞒的罪名了。张俊气道:“什么做主不做主的。吕宣抚,是某昨晚睡前曾与我儿对坐饮茶。大约聊到一更时分,各自散去睡觉。十五刚才没说有说这件事,想是因为吕宣抚没有问到的缘故。”

“哦,原来如此。”吕祉做恍然状,也没有怪张俊适才语出不逊,推诿责任,依旧和颜悦色地问十五道:“张宣抚出来之后,田太尉还曾经见过旁人吗?”

十五低声答道:“田太尉很是高兴,又让我拿来一壶玉楼春,尽数喝光了,方才上床歇息。”

“也可以说,田太尉见得最后一个人是你,见得最后一个客人却是张宣抚了?”

张俊阴森一笑:“吕宣抚,你这是什么意思?”

吕祉正色道:“当职绝无他意。”说着,却把两只白瓷茶杯递给了李忠,嘱咐李忠作为物证收好。继而询问十五,那玉楼春的空壶可还留着,若是有一并送到李忠处。

这动作是明确告诉张俊,若田师中真是被害死的,他和江东军诸人也有洗不脱的嫌疑了。张俊的怒火更甚,勉强压抑着不做表态。

吕祉又道:“田太尉与张宣抚盘桓良久,张宣抚离去之后,又再度饮酒作乐,想是十分地高兴。敢问张宣抚与田太尉所谈何事?”

张俊一滞,他当时跟田师中是在庆贺张都督对自己有意和缓的态度。只凭这一点,老奸巨猾的张俊便猜出了朝中风向,必然是张德远不受待见。而官家疏远张德远,又进一步说明官家议和之心已坚,自己今后只要顺着官家心意,则荣华富贵夜夜笙歌指日可待。当时,张俊将推断一条条分析给田师中听,田师中自是心花怒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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