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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似明似暗的朦胧月夜中,他对着天上一轮清辉微微笑起来,他记得很久以前的那个梦,梦里那会笑的月亮,也如现在一般近,近得镜子一般,照亮他心底一切企盼与思念。他轻轻抬手去抚摸身旁的白石栏杆,如冰如玉的寒意轻轻渗入他指尖。他将食指与拇指慢慢摩挲,让那湿润之意在肌肤间化开,渐渐被他的体温暖得温热。如同许多次,他珍重地擦去那人的泪水,那一刻肌肤的接触,便是将两颗心跳契合在一起,便是他捡起的落落月华。
因皇帝已立太子,突厥出兵的口实不攻自破,大周以狄仁杰为副元帅,士气又足,突厥也就在河北等地劫掠一阵,一时并未有大举动。皇帝的心境渐渐好转,对待自己的子女也略显得亲切些,今日宫宴陪伴的只太子夫妻、相王与太平公主,外加张易之张昌宗兄弟侍奉。虽然已到宫门下钥时,众人见皇帝兴致尚好,也都不说破。
一个内侍匆匆上来,向坐在皇帝下首的张易之耳语片刻,张易之先是脸色讶然,继而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皇帝瞥了他一眼,道:“什么事?”张易之今年刚满二十岁,生得白皙俊美,比弟弟张昌宗的稚气柔媚,尚多了一份书卷清雅气度。他向皇帝笑道:“是个笑话,说出来供宅家一乐。便是方才,明义坊内寿春郡王、花郎、崇训、延基为了一桩风流公案大打出手,两边各有人助阵,几乎砸了半条街。太常寺报到内侍省,说都是贵戚子弟,他们不敢扣人,问内侍省怎么办。”
他提到几人名字,殿上诸人都以为自己听错,太平望了一眼李旦有些苍白的脸色,最先开口:“你说寿春郡王?可是弄错了?”张易之笑道:“应当错不了,据说此事正是因为寿春郡王而起。寿春郡王去明义坊找一个女子,不妨武家两位小郎君先到了,两边谁也不肯干休,就打了起来。恰巧花郎在隔壁,带着人来为寿春郡王助拳,才成了群殴之势。”
他话未说完,李旦已羞惭到了极致,耳听母亲一声冷笑,更是浑身一颤。皇帝道:“旭轮,你们出宫几日了?”李旦低声道:“回阿母,已经七日了。”皇帝“珰”一声将筷子架在一只小小的鎏金麒麟架上,道:“先前他求朕,说什么他们学问未成,想要出阁读书。原来读书读到到娼家去了!”
太平和李旦心中都是一震,极怕皇帝以此为借口,再将李成器兄弟复召入宫。李旦站起身道:“是臣疏于管教,请阿母责罚。”太平忙笑道:“必是花奴那小奴才不学好,将凤奴引去的,我回去一定重重罚他。”
皇帝冷冷道:“腿在他自己身上,他不去,谁引得了!”
皇帝如此说,李旦更是无地自容,李显略显慌乱地望望母亲,又望望弟妹,忙站起身道:“阿母息怒。”
张易之含笑道:“汉诗云,‘不意金吾子,娉婷过我庐。银鞍何煜爚,翠盖空踟蹰。’几位郎君正当青春年少、意气风发之时,偶然举动轻狂,风流慕色,宅家也当体谅的。“皇帝道:“他们去明义坊,倒也罢了。朕气的是,前方几十万异姓将士,尚知国难当头用命血战,我们自家的儿郎子,民之膏血养出一身力气,到头来,为个娼妇跟自己兄弟打架!”
太平心中登时明白,令母亲愤慨,乃至担忧的,是李武两家势成水火,在她身后,她的侄辈终难被李姓所容。她忙笑道:“花奴和大郎他们从小打闹惯了,今日打明日和的,女儿回去查问清楚,若真是凤奴花奴起的衅,女儿一定让他俩跟大郎赔罪。”
皇帝道:“退回去十年,你这话也说得过去,旭轮,凤奴快二十一了吧?”李旦额头隐隐冒出冷汗,道:“回阿母,是,他是腊月的生。”皇帝冷笑道:“朕还当你已经忘了。”李旦扑通一声跪倒:“臣知罪,臣回去一定重重责罚这逆子。” 皇帝冷然道:“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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