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197(2 / 2)
发生事故的是一家小乌金矿,遇难矿工二十几个,刚够“重大”级别,远不到“特大”档次。表面上看,与金银海矿业集团并没有直接关系。然而这家矿主是从洪要革手里转租的开采权,单凭这一条,就严重违反规定。矿难发生后,消息瞒了好几天,直到有人辗转捅到首府晋阳,才得以公之于众。谁都知道,整个河津就是洪家的天下,事情能够瞒得住,自是洪要革一手遮天的缘故。
即便如此,事故本身,与洪家还是没有直接关系。若无意外,无非是动用人脉,多砸几个钱而已。
方思慎并不知道这里边的曲折,却能很清晰地感觉到,比起三个月前,矛头所向,已经悄然转变。一场义愤悲情的矿难渐渐落下帷幕,而金银海矿业集团的税务及行贿丑闻,被大力推动,前台亮相。
方思慎望着满屏新闻标题,开了个文档窗口做笔记,拿出研究课题的架势,一条条细看起来。经过一番去粗取精去伪存真、归纳概括演绎推理的工夫,又找出相关法律条文研读几遍,最终得出结论:只要媒体报道的偷税金额和行贿情节大半属实,洪要革就可能面临现行法律规定的最严厉惩罚:十年以上有期徒刑或者无期徒刑,并处没收财产。
这个结论让他呆坐许久,才从电脑前站起来。也许新闻里说的那些并不完全属实,但也可能实情比报道出来的更加严重。何况……方思慎如今也懂了,很多时候,属实不属实的,其实并不重要。
方笃之见儿子没按时回家,便打电话来催。方思慎匆忙动身,路过一个报刊亭,想起最近方院长照常上班,办公室里最不缺报纸,那么父亲应该早就知道了,竟然一个字也没提。
“爸爸,洪歆尧家里的事……”
不等儿子说完,方笃之便点头:“你也看到了?”
方思慎答得很小心:“我今天才看到。您说……”
方笃之放下手里的材料,抬起头:“洪家恐怕好运气到头了。连地方官员都未能幸免,看这意思,怕是有人想把河津一锅端,重新洗牌。”
这话说得冷酷又无情,方思慎呆了呆,才反应过来:“爸爸?”
方笃之不管他什么表情声调,自顾道:“洪大少爷这个学,不见得还能上圆满。你也稍微注意点,在学校别跟人多说。”
方思慎心里一阵刺痛。望了父亲半晌,撑着门框慢慢道:“爸爸,洪歆尧救过我的命,不止一次。”
方笃之不说话了。低头沉默许久,才道:“小思,出了这样的事,你我都无能为力。正所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凭洪家的实力,就是倒了,也不至于山穷水尽。再说洪歆尧本人这几年一直在京里,应该不会受太大牵连。他是救过你,但咱们也并非没有回报过。他还年轻,又有能力,过了这一坎,以后要东山再起,未必不是指日可待。这会儿正乱的时候,旁人谁也凑不起这热闹。将来有机会,再看能帮上什么忙吧……”
方笃之泛泛地安慰着儿子,心里却想:连媒体都公开宣称是有人举报,洪家只怕出了内鬼。两军对垒之际,偏偏后院起火,洪要革垄断河津乌金二十余年,想必早有无数双眼睛虎视眈眈,伺机已久。这会儿落井下石趁火打劫,甚至赶尽杀绝斩草除根,都不是没有可能。
皱了皱眉头,心里涌起一股厌烦情绪。党部提倡的举报体制,每逢必要时刻,其显著效果便彰显无遗。方大院长装病住院期间,他自个儿当然觉着是韬光养晦,落在某些人眼里不免理解为潦倒失意,就有那喜欢锦上添花的,几封匿名举报信寄到了学政署高教司监察处。前些时候金帛工程审计复核不了了之,才松了一口气,不想这几封举报信又被翻了出来,隔三岔五请方院长说明情况。
好比厨房里的蟑螂,不时在眼前恶心硌应一下,杀不光赶不尽,有什么办法?方笃之一面谨慎地应付着上面的调查,一面不动声色寻找背后捅刀子的罪魁祸首。儿子面前,他自认还不到要交代的地步,暂且瞒住。
方思慎极少看见父亲摆出这样阴沉的脸色,站了一会儿,转身回自己房间。无情的话往往也是有道理的话,在现实的世界里,百无一用是书生。然而知道归知道,对于父亲如此势利的态度,心里忍不住有些发寒。与此同时,他又非常确定,父亲之所以把态度摆得这样清楚,乃是出于对自己的关心爱护。
这样别扭着,接连几天没回家,在疗养院过夜。华鼎松精神明显好转,方思慎来不及高兴,医生就暗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