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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辽州青丘大学国学院的一位熟人帮忙,安排个本地学生接待。以华鼎松的身份地位,这是十分顺理成章的事。对于地方二三级院校来说,尽管纯属私人事务,能有机会接触泰斗级老学者,也一样相当重视。
“小思,这趟你还打算去阿赫拉吗?”
“可能先不去了。老师只需要到也里古涅,再往里走怕他身体受不了。医生也不赞成久待,住几天就回来。不过,如果接待的人稳妥的话,也许我自己抽出一个白天……”
方笃之打断他:“小思,爸爸要告诉你一件事”
方思慎抬头:“什么事?”
“你连叔没了。”
“您说什么?”
“你连叔没了。”
方笃之看儿子好像没听懂似的望着自己,眼睛都不眨一下,心里顿时针扎一样难受。他跟连富海并没有深厚的关系,却很清楚这个人在儿子的人生中是什么地位。
方思慎喃喃道:“上回不是好好的……怎么会没了呢?爸,这……是真的吗?真的是连叔?您怎么知道的?”
“一个多月了,我上星期才得到消息。大概两个月前,阿赫拉镇长跟林管所所长都下去了,不想新换的两个对棚区改造更加上心,为了动员居民搬迁,拆了许多旧窝棚房子。可能是误拆了个人自家盖的砖房,闹出了人命。那家人本是林场退休的工人,跟连富海怕是有些关系。谁也没想到,他会拿枪去射击新上任的镇长跟所长,然后自杀……”
方笃之握住儿子冰冷的手:“小思,如果不是你又要去,我情愿你一辈子都不知道这件事。现在当地对相关消息封锁很严,你这趟过去,就是纯粹陪华大鼎怀旧,到了也里古涅马上止步,懂吗?那边基层人事变化很大,只要不张扬,没有人会注意到你们。实在想知道什么,可以问洪歆尧。无论如何,不要有任何多余的想法。”
把儿子的手紧紧攥在掌中:“小思,你要明白……没有用。”
“连叔……就这样没了?……我明白,没有用……”方思慎的眼泪不自觉涌出来,一串串落到地上。
“他身上背着两条人命,再大的冤屈,也洗不白了。等过几年,事情沉下去,再设法安葬吧。小思,爸爸知道你难过。你一定要陪华大鼎去,爸爸也不拦你。但是你得记住,别让爸爸担心。”方笃之揩去他面颊上的泪水,“爸爸只求你这一件事,别让我担心。”
“好……”方思慎红着眼睛木然点头,“我不让您担心。”
晚上,他静静躺了很久,忽然道:“爸爸,难道公理正义,真的只能存在于信仰之中?”
方笃之沉默许久,回答他:“小思,如你所言,还须以信仰尚存为前提。”
连信仰都不复存在,更遑论信仰是什么。
这真是一个令人绝望而悲恸的答案。
过了一会儿,做父亲的又道:“小思,别想了。人只能为自己做出选择。你所提及的东西,一曰公,一曰正,都需要他人的配合,不是做好自己就能实现的。力所不及,如之奈何?别太伤心了。你得知道,你伤心,爸爸就担心。”
第二天,方院长很欣慰地看到儿子渐渐恢复正常。
去图安坐的是头等舱,华鼎松坚持不接受赞助,连徒弟的份一起包下,洪大少不得不妥协。从上飞机起,老头儿就莫名激动,方思慎万般小心陪在身边,直到他打起瞌睡,才有工夫跟洪鑫垚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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