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啼而被赶出去。然而,犹如神迹降临,到终场为止,雅各布一直安静地坐在套着深红色天鹅绒布的软椅上,手规规矩矩地摆在膝头,没有哭泣,没有抽噎,没有眼泪,没有任何不当举止。他就像个受过高等教育的大学学生,静静地欣赏台上动作阴柔的舞蹈,为穿着紧身裤的芭蕾舞演员奉上恰到好处的掌声。
《天鹅湖》落下帷幕,施瓦伯格松了口气。可事情远没想象中简单,观众大呼小叫,像群见到香蕉的疯狂大猩猩。施瓦伯格等了又等,那些演员出来谢幕,一次接一次。每一次,雅各布都会持续不断地拍巴掌。施瓦伯格最后忍无可忍,问道,“……这是在干嘛?”
“这是对舞蹈演员的赞美。”雅各布低声说。
赞美不可能持续一整晚,万事有始有终。演出结束了,施瓦伯格盯着幕布:“现在能出去了吗?”
“可以。”雅各布摸了摸椅子扶手,“没有了,都完了。”
月亮挂在天幕一角,不错的天气。“其实还算有趣,马马虎虎吧!”施瓦伯格坐进车里,“柴可夫斯基,是吧?不过我没怎么听过。我喜欢瓦格纳,瓦格纳是战士的音乐。听说这里会演出《莱茵的黄金》,这还差不错。联邦德国越来越萎靡不振,需要瓦格纳重振士气。你最好也听一听,至少比穿紧身裤跳舞强多了。”
“我会的。”野崽子说,手抓着安全带。
“《天鹅湖》的故事情节过于简单了。王子像个傻瓜,连黑白都分不出来。”
雅各布耸耸肩,抿起了嘴。施瓦伯格脑子转过几个念头,不知为何突然很想吃法式洋葱汤:“还有,这个故事到底谁是主人公?天鹅吧?王子只是个注脚,一个配角。那个演王子的小子跳得不怎么样,但配角不需要特别的技术,只要天鹅跳得好,傻瓜观众就会鼓掌。天哪,他居然穿着紧身裤。我想小孩子不适合看芭蕾舞剧,至少不能看男芭蕾舞演员的表演。紧身裤很邪恶,对,邪恶,就像——”
他准备问一问野崽子,要不要去吃点法国菜。但愿这个时间还有开门营业的餐馆!但就在开口前的瞬间,雅各布松开安全带,推开车门下了车。他走得又急又快,跌跌撞撞,像喝醉了酒。施瓦伯格按了两下喇叭,那可恶的小杂种头都没回,继续朝前走,走过一处路灯下的昏黄光晕,走进了一大片黑暗中。
施瓦伯格愕然,随即火冒三丈。没礼貌!他花了钱买票,还给野崽子买了新衣服,而那小子就这样跑了!他在车里坐着,看着广场上人来人往。慕尼黑此时正在举行音乐节,为了敛财,人们总能编排出各种各样的节日。“该死的杂种。”施瓦伯格决定回家,他不要再搭理这个混蛋斯拉夫人了,就让他自生自灭,落入西伯利亚的沼泽淹死,被熊吃掉,尸骨无存,他的家人也——
就在马克思·约瑟夫广场的街边,野崽子坐在地上,抱着脑袋,缩成很小一团。他明明是个高个子,缩起来却像个小孩。施瓦伯格按了按喇叭——一定是玛利亚叫他这么做的——“上来。”
野崽子肩膀剧烈地抖了一下,慢慢扬起脖子,但紧接着,他又缩起来,而且缩得更小了。
“他妈的,滚上来!”施瓦伯格心烦意乱。换做几十年前,他绝对直接开走,当然,几十年前他也不会出钱请一个俄国佬“欣赏”昂贵的“高雅艺术”。“我数到三,要是你乐意坐在这吹风就吹:一、二——”
雅各布缩缩肩膀,站了起来,像是一棵快速生长的树。他坐回副驾驶的座位,系紧安全带,脏乎乎的手握在一起。
“对不起。”
“听着,小子——”
施瓦伯格意识到,他应该讲些富含哲理的话。德国盛产哲学家,不过他几乎不看哲学书籍。最关键的是,他不明白野崽子为什么要走:是为了躲避债务吗?几百马克对他不算大数目,去酒吧跳跳脱衣舞,一晚上就能赚回来。
“反正,记得还我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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