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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妈妈……”
你老妈是死了吗?还是去西伯利亚了?施瓦伯格拿过湿漉漉的信纸,太恶心了,他用两根手指捏着。信上是个女人的字迹,严厉谴责雅各布“丢光了家里的脸”。“……你父亲是英雄的红军战士,”施瓦伯格念出声来,“你从来不像你父亲,但我没想到你会背叛祖国母亲,叛逃去了德国……德国是最邪恶的国家,你父亲就是被德国人害死的!在战争期间,你这种行为,就是……”
“我没有!”雅各布哭喊,“妈妈不相信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施瓦伯格继续读这封家书,“你起了个坏榜样,贝科夫他肯定是被你影响了……扔下老婆孩子……”
贝科夫?他也叛逃了吗?真有趣。施瓦伯格将信读了几遍,尤其是“你父亲”那部分。无论伊万诺夫是不是雅各布的亲生父亲都无所谓,“被德国人害死了”是个再浪漫不过的提法。可惜那个大垃圾是喝醉摔进冰河,如果时间倒退回1942年,施瓦伯格能用一百种办法让伊万诺夫生不如死,然后将他活活碾成碎片。
他想象着,伊万诺夫的哀嚎,鲜血和残肢。其实施瓦伯格已经不记得伊万诺夫的样子了,他曾经的梦中,伊万诺夫是一片高高瘦瘦的影子,他早已不会梦到这片阴影。在施瓦伯格的内心中,“伊万诺夫”逐渐坍塌、浓缩、凝固,成为了一个代表仇恨与憎恶的符号。
“起来吧,别哭了。”施瓦伯格感到两腿轻飘飘的。他吸取了雅各布的悲伤,感到衰老褪去,青春重新爬上了他的脸颊。“要过圣诞节了,好吧,我会给你一个苹果的。”
他从大碗里拿了一枚苹果,鲜艳的果子,在男孩苍白的手中瑟瑟发抖。
“妈妈不理解我。”雅各布用手指擦拭苹果,眼泪啪嗒掉了下来。
“她本来也不爱你。”施瓦伯格说,“要是她爱你,就不会把你送到寄宿制学校去。”
这次,雅各布没有反驳。他擦着苹果,哭得更厉害了。
第95章 炉火
圣诞节,施瓦伯格当然不会出门去教堂做礼拜。贪婪的教士站在教堂门口,一脸虚伪假笑,借口修缮教堂,拿着口袋乞丐似的讨钱。每一枚芬尼都是汗水换来的,施瓦伯格教育雅各布,“不该花的钱,半个子儿都不能浪费。”
然而,他一直在浪费钱。趁着圣诞节打折,施瓦伯格给小崽子买了件大衣。披上大衣,戴好帽子之后,野崽子变得有模有样。成色马马虎虎,施瓦伯格冒出个恶毒的念头:要是有供同性恋男人享乐的妓院就好了,把这杂种卖进去,不出三个月,准能上百倍倍地赚回他付出的马克。至于雅各布·阿列克谢耶维奇是生是死,是否有可能患上性病或那种可怕的“同性恋病”,施瓦伯格才懒得管。烂掉了就丢到河里,德国的冬天比俄国暖和,可也就暖和那么一点点罢了。
从圣诞节到新年,施瓦伯格在壁炉前精心谋划他的球迷俱乐部“起义”。雅各布坐在一边,忧郁地看着电视。施瓦伯格“热心”建议他收看小睡神动画片,毕竟,根据野崽子的智力水准,他也就只能看看德国幼儿园年龄段的电视节目了。
“今天的小睡神是谁呢……”
施瓦伯格给计划填上了最后一笔,满意地整理稿纸。玻璃天鹅在炉火映衬下晶莹剔透,内芯似乎闪着火光。雅各布偷偷凑过来,蹲在壁炉前搓手。太粗野了,施瓦伯格命令他站起来,把椅子搬过来坐。男孩无聊地晃荡双腿,好像在做某种体育练习。“过了新年你就去学校。”施瓦伯格发现小崽子的大腿很结实,剁掉挂在房檐下风干,估计能吃个一年半载,“学德语!”
买大衣和帽子,好吧,还有双二手靴子,纯粹是为了出门的考量。长久以来,施瓦伯格就发现,这整条街的邻居都是费恩斯式的无事忙,成天鼻子伸得老长,恨不能将耳朵移植到别人卧室的床底下,丝毫没有“好德国人”的品行。要是雅各布穿得过于寒酸,无事忙们必然要在背后窃窃私语。要命,施瓦伯格端详计划书,查看是否隐藏疏漏。这时,雅各布开口了。该死的崽子,总能踩到错误的时间点。
“妈妈不要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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