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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然。绫大掌柜没有那么好的身底,两个来月的奔波让他浑身骨头都散了架,所以简单洗漱之后,就往床上一倒,就算请来如来佛祖,也未必能再把他叫起来。不过绫影还是很知趣的,只占了床的一侧,给卢清晓空出了半张床的位置。
但是卢公子却好像不领情,径自坐在窗边的椅子上,死死盯着那床板,似乎要盯个洞出来。这么多天的相伴而行,让绫影这个人在卢清晓的心中更加鲜活了。他觉得这个绫先生,既不是卢植口中那个笑看世间千层事,弹罢人心万缕愁的风流才子,也不似大哥说的那初见知人短,再见察人心的阴诡之辈,就是个再平常不过的裁缝而已。只是这个裁缝,读的书多了些,阅的人多了些,经的事多了些。他也会哭会笑,生气的时候也不理人,做错事的时候也会小心翼翼的来道歉,饿的时候狼吞虎咽,困的时候蒙头大睡。是个挺可爱的家伙嘛。
清晓想到这,不自觉的泛起一笑。
他活动活动酸痛的脖颈,轻手轻脚的从椅子上下来,坐到了床边上。他望着绫影熟睡的侧脸出了会神儿,然后发现绫影手边有个小本,便偷偷的拿过来翻看。
小本里面记录着很多花草植物,每一种都描画的很仔细。有常见的莲花、牡丹、芙蓉、翠竹,也有不少的卢清晓不认识的花草。他翻着翻着,发现有一页画的是虞美人。这红的妖娆的美丽花朵,借着一句春花秋月何时了,传遍大江南北。
卢清晓一个剑客对这种国家不幸诗家幸的亡国之君没有什么好感,正准备翻过这页,才发现左下角标注了一个小小的不字。他仔细回想了一下,似乎记得第一次见到不儿女装的时候,缀在青丝云鬓上的就是虞美人,才明白这似乎是不儿喜欢的花。后面一页是重瓣山茶,标了个鹮字,清晓心想,这热热闹闹的花,确实跟朱鹮挺像。接下来是白鹭的水仙和青鸳的君子兰,清晓觉得,也是合适呢。再往后翻的时候,卢公子就有些不太开心了,那纸上勾勾点点缀了一簇丁香,旁边注了个镌秀的星字。约是取那丁香繁茂,犹若星河之意。
他放下小本,侧头看看身边熟睡的绫影,突然好想把这人拽起来问问,你那个叫星若的弟弟,到底什么来头?他目光不小心扫过绫影鬓角的白发,心中又腾升几丝不解。他蹙着眉头,暗自嘀咕道:究竟是什么样的事,能让你个制衣贩布之人,日思夜想,愁白了少年头呢?沉默了一会,卢清晓感到困意袭来,把小本放回去之前,发现后面好像还有一页。他轻轻翻过一看,是一支玉兰,但是没有写字。
卢清晓盯着那页仔仔细细找了一圈,确实没有字,一个字都没有。他只好有点落寞的垂下眼睑,把小本给绫影放回去,熄了灯,轻轻躺下,听着绫影均匀的呼吸声,渐渐的进入了梦乡。
那一夜他做了个梦,梦见玉兰花下,梦见绫影修长的脖颈和身上淡淡的清香。总之,是一个他一辈子都不会告诉别人的梦。
其实在恋沙镇这种人来车往,川流不息的贸易小镇开个客栈,是个挺不错的买卖。雇几个小二拾掇拾掇房间,打扫打扫卫生,客栈掌柜坐那数钱就行了。倘若有心,再请个有些手艺的掌勺大厨,窖藏点好酒,就顺带着把脚店的生意也做了。这般算来,比在那繁华喧闹的东京城里经营个布店,不知道要轻松上多少倍。远远瞄着那跟客栈掌柜打听消息的绫影,卢清晓这么暗自盘算着。那人一觉醒来虽然看上去舒缓不少,面上也有了笑容,但是他眉心隐隐的忧思仍然拢在清晓心头。
客栈的掌柜姓刘,自家娘子在落梅寨里做点小工,这恋沙镇好些人家,皆是如此。绫影随便编了个由头,说他们听闻最近会有一批品质上乘的茶饼香料入关,便老远从蜀地赶来,想能分一杯羹,特向掌柜问询哪里更方便打听消息。恋沙客栈虽说每天要接待几十个客人,天南海北的消息皆汇聚于此。但是客栈毕竟有客栈的规矩,不听,不问,不传。所以刘掌柜,就把绫影支去了茶馆,还不能是别的茶馆,非得是那小湖畔的听风楼。
听风茶馆是个两层小楼,楼下喝茶,楼上听曲。楼下的茶一文钱一碗,喝一天都没人管你,楼上的茶,十文钱一壶,却只能坐上一个时辰。绫影满腹心事,对什么吹拉弹唱自然毫无兴致,就丢给茶馆小二两文钱拉着卢清晓找个了角落坐下,沉下心来仔细观察着过往行人。
正如刘掌柜所言,来这听风楼喝茶歇脚的,大都是过往的商队,有胡人,有宋人,也有黑白袍的大食国人。半个时辰的功夫,已经陆陆续续的来了七八波了。虽然大多数时候都是自己人围成一桌说说笑笑侃侃而谈,也少不了些好交际的,喜欢四处走动结识新人,毕竟出门靠朋友。有人走到绫影这边与他攀谈,俩人天南海北的胡侃一通,不多时来人便觉得这来自蜀地卢姓商人是个淳朴的好汉子。
只有旁边的卢清晓听得一愣一愣的,这绫掌柜什么时候开始说上蜀腔了?两人说着说着,旁边又凑过来几个,原来竟是蜀地的“老乡”。这几个人叽里呱啦的聊起来,让卢清晓觉得,自己仿佛瞬间到了关外一般,明明都是宋人,嘴里说出来的话却一个字都听不懂。
正在清晓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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