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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青川!”林瑜总算被他这一句激得彻底颦起了眉。
放在以前,顾青川必定会以为她是疯了,竟敢直呼自己名姓。然而现在,他却?觉得高兴。直呼他的名姓,总比冷冰冰,还带着嘲讽意味的“大人”二字要来的亲近。
只不过他面?上的笑意很快便因着林瑜的下一句话收了起来——
“我已经与人成过亲了,就在五年前离京的路上。”
此话几如晴日霹雳,顾青川半点不愿相信,她的防备心一向比旁人要强上许多,如何会与一个生人成亲?
可对?上她的眼神,又仿佛确有?其事,顾青川定定看着她,“他——”
林瑜不等?他问?出口,径自打断,“他家中?开?着一间?生药铺子,因着兄弟众多,才独自出来闯荡,我们二人得以相遇。夫君他读的书不多,却?很斯文有?礼,生得也年轻倜傥,知我是落难,不仅从未有?过白眼,一路反而颇多帮扶。我们不久就成了亲。”
“大人知道何为夫妻么?他敬我爱我,无处不体?贴,我们二人情投意合,拜过天地,这样才算夫妻。”
林瑜说这话并非要教会顾青川如何如何,她意在提醒,夫妻二字,不是他一个人信口说了就能作数。
不在意时她就是妾,是玩物,在意后就成了他的妻。
这未免太过可笑。
“是么,那他现在何处?”顾青川笑了笑,起身去了前边,在桌上倒了一盏茶,仍旧是波澜不惊的语气。
唯有?离得近了,细看他握着茶盏的那只手,才能看见?被压得发白的指端。
林瑜垂眼,与他表面?一样的平静,“他已经死了,还没到长沙府就死了。”
顾青川沉默半晌,沉如乌云的面?色稍稍霁和了些许,从壶中?倒出茶水,一弯弧线落在杯壁,溅出的水滴沾湿了衣角。
“既然已经死了,便该放亡魂往生,你这般以寡妇自居,于他何尝不是一种拖累。”
“倘若不是遇到过你,我也不想?以寡妇自居。”林瑜对?上他疑惑的眼神,便知他没听懂,讽刺地扯了扯唇角。
“贵人多忘事,才几年过去,大人已经全不记得了。当初还在南京的时候,您嫌我粗鄙,给我送了几本?《女训》《女诫》,上面?说好女要卑弱,要守贞,要以夫为天,此生不得二心。大人虽然不曾亲自教导,却?也常常督促,叫我深刻记在心里。”
过去许久,那些封建糟粕林瑜其实早就记不清了,只不过她觉得很有?必要在这个时候说出来。
顾青川听罢,握紧手中?已经有?了裂痕的白釉瓷盏,想?辩解些什么,却?又无从说起,只得饮尽盏中?凉水。
林瑜寮房里的这盏茶是昨日傍晚烧好的,依着她素日的偏好,什么茶叶都没放,只把水烧开?过。顾青川从前喝的不说都是名茶,却?也颇多讲究,连泡茶的方式也有?先后步骤。
等?她到了身边后,有?时也喝她常喝的清甜豆蔻水,又或者是这样的水,已经许久没有?喝过。分?明只是一杯白水,味道竟也不同当年,生涩发苦到了极致,含在舌尖,比过去这五年还要难以下咽。
林瑜见?他拿着自己昨日喝过的杯盏,心底膈应,却?也不想?多说别的话。
“纵使夫君已经骨销黄泥,魂归酆都,我也为他守上一辈子。况且我和他还有?一个孩子,昭昭今年也有?了五岁,她也一直记得她死去的父亲。我们母女两个都会念着他,守着他,一生也忘记不了。”
提起那个男人,她的声?音要轻柔许多,就连唇角也挂上了浅浅笑意,叫有?些人看的眼眶起热,快要迸出火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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