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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得是哪般营生,遇事最爱诉苦,往日里说不了两句话就往下掉眼泪,哄他半天才能止住啼哭。师兄妹们都嫌他婆妈,不愿与他来往,平日里见了他便躲,再符合薛野的条件不过了。

当然,拿走袁吉的龟甲只是单纯因为薛野手贱。

天擦黑的时候陆离便提着灯笼出了门,薛野自然是紧随其后,快步来到袁吉的小院外蹲点。

袁吉这人温吞,每次出门,刚合上门便隐约觉得自己好像忘了什么,又要再次开门进房取物。连着出了三次门,才总算是准备妥当。谁知刚合上院门,后颈便突然一疼,然后便眼前一黑,人事不知了。

看着眼前的人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薛野气得一口啐在了地上,露出一副十足的反派嘴脸,怒骂道:“真是晦气,白白浪费老子这么多时间。”

说完,薛野便利落地开始剥起了袁吉的弟子服。不光是弟子服,最重要的是袁吉的入门令,那是内门弟子的凭证,有了它才不容易露出马脚。

这事由薛野办来确实简单。但实际上,想混进观星大会,最难得不是入聚星阁,而是进司天门。

以往也不是没人动过假扮司天门弟子混进观星大会的脑筋,但是进入司天门本身太过困难,每次弟子游历回来都需要验明神魂。修为可以伪装,外貌可以伪装,但神魂无法骗人。更何况一旦被发现假冒司天门人,擎羊天官那老东西可不是吃素的,便是逃到天涯海角都会被追杀,若是流年不利,还可能被擎羊天官知晓了生辰八字,那才真是见识了什么叫“开坛做法,祸延三代”。

好在薛野曾在蓬莱同陆离混了个眼熟,也算是走了个后门,免除了绝大部分的风险。至于陆离嘛,薛野只能赞他一声“识人不清,遇人不淑”,白白成了自己的踏脚石。

薛野在自己的芥子囊中掏了半天,终于掏出了一块陶泥,薛野随手一丢,将那陶泥覆在了袁吉的脸上。那陶土落到了袁吉的脸上之后,竟然如同活了一般,自动开始调整起了自己的形状。一边蠕动着,一边慢慢勾勒出袁吉的眉目,鼻梁……最后,竟长成了一张袁吉样貌的面具。

薛野将面具拿了下来,轻轻松松戴到了自己的脸上。面具上脸的一瞬间便与薛野的皮肤融为了一体,虽不说一模一样,但与袁吉却也有八分相似。

八分相似已是够用了。

而后薛野将袁吉妥善地藏了起来,转身朝着聚星阁走去。

聚星阁就建在山顶。山顶无光,凄冷异常,四野的树影如同漆黑的巨兽,张牙舞爪。万籁无声,唯余婆娑之音。黑暗的旷野之中,一盏孤灯悬在聚星阁的屋檐下散发着柔光,看上去孤寂异常。

聚星阁共有三层,今夜观星,众人都会前往顶层的观星台,只待擎羊天官起卦之后,便可对着天象,畅抒己见。

有了弟子牌,薛野可以说是一路畅通无阻。他到达观星台的时候,司天门中的人已经到了个七七八八了,他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一年未见,总是免不了攀谈上两句,但如同薛野所想的那般,这些人都十分默契地不小心避开了“袁吉”。

无他,往年聚会,哪怕回想起今年跌了一跤的事情,袁吉都要哭上半息,实在是叫人头疼。

薛野免得露陷,乐得清闲。

不多时,擎羊天官穿着法衣走了上来,他黄衣金冠,面目严肃,看上去像那庙里泥塑的金刚,不怒自威。而擎羊天官的身后则跟着同样穿着法衣的陆离。陆离这身行头薛野倒是见过,蓬莱初见,他便是一身紫衣金冠,衬得整个人丰神俊朗,器宇不凡。

原本还聚在一堆说着小话的众人一见两人入场,便自动整齐列队。而后铜锣一想,昭示着观星大会的开场。

薛野不会观星,只是看个热闹,他远远地缀在人群最末,无声地看着擎羊天官端着个四四方方的罗盘站在人群最前面,那罗盘是金色的,上头写满了蝇头小楷,中间一方琉璃镜,镜中安着一根火红色的指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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