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麦克风转交给黎风闲,但黎风闲没接,他和费怡说了两句什么,然后兀自上台,来到叶筝身边。

“黎老师。”叶筝很客套地喊他。

这阵来了风,凛冽地向叶筝脸上打来,冰锥一样,刺得他眼睛都疼。正想抬手遮一遮,黎风闲往边上走了两步,替他挡住这阵风。挨近的香气,犹如某种开在冬天里的花。叶筝水袖往上掂了两下,握在掌心的暖手宝向上亮出,“你要吗?”

黎风闲低头看着他的手,片刻后,右手覆上去,温暖的热度传至他指间。

叶筝以为他是要去拿暖手宝,想松手时,两个人的手指无意地撞了一下。像被猫咪的尾巴卷过,叶筝缩了缩指尖。就在这时,黎风闲的指节突然越过那个暖手宝,扣进了叶筝指缝。

叶筝心里一个激灵,下意识去看周围的人。一颗心还在狂跳,黎风闲就漫不经心地抽回手,如同什么都没发生过那般,拿走了那个暖手宝。

“那就谢谢叶老师了。”黎风闲说。

“刚刚那场戏……是不是最后那句没断好?”叶筝抖了抖水袖,把发烫的指根藏进去。

“嗯。”黎风闲捏着暖手宝,目光稍抬,去看叶筝的脸,“还有‘没包弹风藏叶里花’这句,你唱得有点飘,字要咬实一点。”又给叶筝演示了一下这句的唱法,黎风闲回到台下。

“那我们再来一条。”费怡按下对讲机。

演员到位后,场记前来打板,“第九十七场,A6镜,第二次——”

“Action.”

第116章 大雪

“小雨!”

“小雨。”

“温别雨。”

“……”

犹若从睡梦中醒来,有些怔然地,温别雨张开双目,凝视着房顶。

白色的天花板、白色的灯,鼻尖有浓烈的消毒水味,他活动着酸涩的眼球,往下看,站在他前面的,是一张张带有口罩、麻木枯瘁的脸。白大褂、蓝手套,手里拿一个注射器,弹两下,挤出一点药水。

针头在光的干涉下变得凛然。

视线穿过人群,他看到一张病床推了进来,轮子滚在乳白色的地砖上,一次左转,病床停到他的身侧。这时他才分辨出病床上躺的是个男人,六、七十岁,只露出一张脸,四肢和身躯都被约束带捆绑着,两只眼睛愣瞪,嘴巴一开一合,沫子溅得四处都是。

他在说什么呢。

不知道。

好安静。

烈日从窗逢里透进来,河一样流经他的身体,温别雨偏过头,看着那条河从他的上臂滑至肘关节,再是下臂、手腕——

要不是那条黑色环带拦截住了它,想必这条河可以流得更远、更畅快。

“唰——”大脑自动补全了声音,阳光被人抹杀,窗帘合上。屏绝掉热力之后,温别雨感觉到了冷,一阵萧然的凉意袭上心头,于是记忆便成碎片般,在脑海中失序地迴旋、跃动——

“戏班不需要你了。”

“抱歉,小雨……”

“温别雨!周海对你那么好,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这么对他——”

很多人在和温别雨说话,漫天暴雪,总不会停的样子。

“你妈是病死的,死之前,她像个疯子,那是她亏心事做多了的报应。她活该。”

“小雨,你来替周海唱杜丽娘。”

“温别雨?他哪里都比不上周海。我看陈杏是昏了头才会收他当徒弟。”

“你就是个打杂的,好好干你的活儿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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