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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夜的虫鸣海潮般涨大了,一浪一浪地钻进方新元耳朵,在这场单向且虚张声势的发泄里,他难得成为沉默的一方。

过了很久,方新元自嘲似的笑了声:“对,你喜欢,你喜欢唱戏。”他眼睛挑向黎风闲的脖子,问,“这样的也喜欢?你懂什么叫喜欢吗?”

这一次黎风闲没有再回答他。

为什么不反驳呢?方新元懒得问他。

媒体对黎风闲的赞词来来去去都那么几个,字典翻烂了都翻不出新花样。黎风闲确实是个天才。然而天才和疯子只有一线之差,黎音就是最好的例子。

和普通人不一样,他们能将不喜欢的事做到尽善尽美,能在极致痛苦的时刻体会到快乐,同样地,他们无法喜欢一个人、或者喜欢一件事,他们的大脑会自动过滤掉无用多余的情感,把所有感知切割为一帧帧可视数据。

他们能解释,却无法亲身验证。

如此下去,再正常的人也有发疯的一天。

他想,黎风闲早晚也会步黎音后尘,变成疯子,不,他现在就是,只是疯得没那么外露而已。

窗外电闪雷鸣,没关拢的窗户缝儿里吹进来一点草叶腥气,方新元瘫在沙发上,双手枕在脑后,盯着天花板发呆。黎风闲一个人把客厅清扫干净,一切又归于平静。

“你这灰姑娘当得真敬业。”恍惚之中,方新元想到了这么个童话故事,他瞥了眼墙上的钟,又说,“快十二点了,你的南瓜车呢?”

黎风闲终于为之所动。他叹了声气:“你不去洗澡吗?”

哦对了,他要洗澡。方新元从沙发中起身,光着脚走路,经过拐角时,他看了眼倒在墙下的奖杯。

做工还挺结实。方新元弯腰捡起,重新系好散开的丝带。

“喂。”方新元转身,隔空望向黎风闲,把奖杯往前一递,“收起来吧。”

·

往后,闲庭发生过几次重大的人事变动,种种证据指明了闲庭内部有很深的矛盾冲突,已经到达无法调和的程度。一些离开了的高层更是颠倒黑白,说黎音如何不讲仁义,逼走老人,又排挤新演员,没有持之以恒的规划,心思早就不在艺术上了。

姚瑶走的那天,舆论发酵到了顶点,各路讨伐如潮涌至,先是对她的“前东家”进行严厉批评和谴责,一转头,又骂起了姚瑶白眼狼,说她忘恩负义,吃相难看。

方新元记得,姚瑶走的那晚,伏秋下起了大雪。

黎风闲送她到门口,一路上,她始终没有回头。当时方新元在二楼打扫卫生,听到车声,他习惯性向窗外看。

柳月之下,姚瑶倚着车门,拨动打火机点燃唇中细烟,焰光迎风跳跃,像要卷上眼睫。她尝了一口,然后呛得一阵猛咳,问司机要来一包纸巾,一个劲地擦眼泪。

第二早,雪停了,晨间训练缺席了五、六个人,方新元清楚,这些人再也不会回来了。

黎音病退多年,姚瑶又走得突然,一时间,很多人都认定闲庭要垮台了,甚至有消息说黎音投资失败,打算把闲庭脱手卖给某公司。

剩下的人多少还是受到了这种言论打击,士气大不如前,那是方新元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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