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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不亦乐乎,恨不得睡在宫里的还有高稼。
自从有幸出席女君的登基大典,见证了女君应天授命的风采,高稼便如受了激励,精神抖擞,夙夜匪懈。
升任凤阁左仆射后,她经手的重要文书日益增多,朱栏复道的殿庭间,经常可以看见一道簪士冠,系玉带,朝服飒沓的靓丽身影往来穿梭。
年轻人风风火火,初生牛犊不怕虎,给内阁一帮平均年寿在四十以上的老官油们添缀了鲜活的朝气。
年纪长些的阁老们目光慈爱,都爱逗她,辛少筠却寻了个机会委婉地提醒高稼:“宜田,你这般兢兢业业,还是要适当休沐,注意身体……”
宜田,是高稼嫌自己的名字有歧义,自己给自己取的表字。
高宜田不解其意,辛少筠无奈,将她请到无人的角落,低语道:“一张一驰,文武之道。女皇亲征以后,你这位左仆射不换值,不休沐,每日勤恳办公从不休歇,别人三日才能审完的宗卷,你一日便看完了。这在那些乐见后辈上进的长者看来,固然可喜,然而对于同侪来说,未免觉得你用力过猛……我自然知你不是在表演作态,可你越出挑,越显得他们平日都是庸碌怠工的,长此以往,难免受到排挤……”
高稼听明白了,哭笑不得。
原来她过于“尽职”,碍了某些人的眼。
她一门心思处理公务,还真没察觉到哪位同僚对她露出明显的恶意,想是辛御史私底下听到了一些风声,才来提点她。
“多谢辛大夫教我为官之道。”
高稼朝高她一头的兰台御史揖了一礼,笑容真诚。
“不过,那么多女将军女兵士在前线流血牺牲,吾侪女官在安安稳稳的金陵城里,每日点朱批红,连鞠躬尽瘁都算不上。唯一能替陛下、替那些拿命去拼的人尽力的地方,便是务求京畿安定,各郡州府台的政事去冗存真。非如此,则有负陛下倾力开创女子科举,提拔臣等的良苦用心。
“至于背地嚼舌的人,每个人处理事务的速度不同,只要他问心无愧,自然不会觉得我正常做事是抢了他的功绩。高宜田宁可用力过猛,也不愿因人情世故而有意懈怠。”
锦服女郎眼神明澈而坚定:“水流就下,心劲一松,便会一懈再懈。我们女子能走的路本就不多,我退了一步,便会一退再退。”
她好不容易才走到今天,谁也休想让她后退半步。
无愧于心,管它褒贬毁誉!
辛少筠失神良久,正色对眼前少女一揖到地,面含惭色:“是辛某心镜蒙尘,不求诸己反求诸人……辛某受教了。”
一丛亭亭锦簇的菊花圃外,因担心而跟过来的颜景若见状,微微含笑,无声退开。
桃李不言,下自成蹊。陛下只是在她们心中留下了一颗火种,她们便自发地绽放英华,各自有各自的光彩。
她想起了前年那名在火场舍己救人的苏霖娘子,还有那些落榜后不言气馁,互相约定好要参加下一届恩科的女娘们,忽然对明年的科考充满了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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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雪覆过小长干里,乌衣巷成了龙潜之所,前后坊门皆有兵甲戒严。
谢晏冬没有让王兄为她修建大长公主府,依旧与世子夫妇住在谢宅。
尊荣长了,人没闲着,谢晏冬日常在士林馆、太学与女学馆之间出没,为侄女重视的第二届科考做准备。
家里的狸奴又肥硕了一圈,大长公主几乎抱不动,都是媵臣青崖抱着跟随在后。
有时夜色阑珊,伏案的谢晏冬回头,默默守着她的青崖永远都在。
她问他:“阿崖,跟着我,会不会觉得无聊?”
相貌不显的男人望着容颜依旧的女郎,用的仍是旧日称呼:“看不见小姐的时候,总会无聊,但只要一想到马上就可以陪伴小姐,便连等待都成了恩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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