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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是个健壮的男人叉着腰,不耐烦地推搡了面前那个比他更瘦弱矮小的女人:
“滚开,若不是俺大发善心,你跟你那个蠢若木鸡的女儿这几日能有饭吃?你再纠缠,俺立刻便报官!叫你个讹人钱财的老贼虫也吃吃厢军们的棍棒!”
那女人的影子被一把搡在地上,还仍旧竭力拽着那人的衣角不放,但听见他说要报官后,便吓得撒手了,于是那男人便重重地往地上喷了一口气,冷哼一声,大步流星地走了。
“谁会雇个傻子?白日做梦!”
随着男人脚步离去,一阵凄凉的哭声哀哀地透了过来。沈渺没忍住,还是站了起来,探头往外张望,没想到竟是见过的人。
那斜对门的街道上,曾经拾掇得很干净的老妇人这回狼狈不堪,脸颊一侧青肿,头发蓬乱。她坐在地上,满身都是方才哀求时滚的尘土和泥。她的女儿懵懂无知地蹲在她身后,身上手上都还残留着柴灰。
有不少瞧热闹的人好奇地围了上来,指指点点着,她下意识张开手臂将比自己更高大的女儿护在身后,也不再恸哭了,反倒咬着牙想站起来,但刚才跌得很有些狠了,她手掌撑在地上始终没站起来,于是只能十分泼辣地对周围看客怒骂道:“瞧什么瞧!与你们何干!让开让开!”
沈渺没怎么犹豫,还是拨开了人群走上前,弯下腰,微微一使劲便将那老妇人搀了起来。
老妇人抬起还挂着泪的脸,突然便被拽起来了,她有些吃惊地看向沈渺。
她哭过的脸上,那泪水好似河流般冲开她脸上的黄土与扬尘,留下两道浑浊的痕迹,一直延到了她削瘦的下巴上,更显得有些滑稽又可怜。
李婶娘方才也在人群里瞧热闹,哪里有热闹必然哪里便有她的身影,何况她家的铺子也在这儿,看得十分清楚。她正嗑瓜子看得津津有味呢,见沈渺忽然挤了进来,不由左看右看,下意识拉了拉她袖子:“大姐儿你做什么?莫要多管闲事,省得也被缠上了,惹得一身骚。”
她声音不算小,使得那老妇人狼狈的脸上更添了几分气愤。
“你这妇人休得胡鸟说!我可没有胡搅蛮缠,也没有讹人!我家女儿在那陶大官人家里干了十日的重活,每日替他挑水砍柴还彻夜守着烧窑,连瞌睡都不能打!他呢?他每日只给两碗清粥喝,如今还一分银钱也不给,我不过是想讨个说法,却被他的仆役殴打羞辱!怎会是我歪缠讹诈?”
“你女儿不是傻子么?傻子也会干活?”
“人家都说了,是你自个说试一试不用给工钱,怎么不是你反悔?”
“就是,人家愿意用傻子做活已很是开恩了……”
老妇人气得眼泪又涌出来了,她捏着拳头,又急又气道:“说好的是试三日工不必给工钱,可是我家女儿做了十日,怎么便不能讨要那七日的工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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