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角落里那一大团黑影抖个不停，光听声音就知道小半妖哭了。

张开双臂，大半妖抱住了角落里的一大团，“地念儿觉得老师是坏蛋吗？”

“不、老师、不是坏蛋！”

虽还是惊恐得结巴了，小半妖却还是认为想扒掉自己被子的古先生是好人。

“那就从被子里出来好不好？我不会伤害你，相信老师好不好？”

怀里的一大团抖得更厉害了。

小半妖不出声了。

大半妖默默等着。

驴车上的优子忧心重重，“不知道地念儿会怎么样啊？”

“他需要变得坚强，不是肉、体，而是心灵，”杀生丸驾着驴车，“既然是半妖，就要接受半妖的全部。”

“说的也是，我也不能一直保护他，等我老了死了，地念儿要还是这样的性子那就糟糕了。”望着家的方向，优子长长吐出一口浊气来，“希望地念儿能坚强起来。”

杀生丸想到了很多年前，还未获得魔力的半妖。

每到下弦之月，失去全部妖力，缩在乌龟壳里的聋哑人类少年。

他见过的次数虽不多，但也知道，那是地念儿最脆弱的时候。

直到现在，魔法阵之中的下弦之月相依然无法完美呈现。

对下弦之月的畏惧之心，地念儿难以克服。

握紧了手中的缰绳，杀生丸只道：“会的。”

看着另一个自己，地念儿想起了彼时的自己。

他是不是有点强人所难了？

要不，换一个方法？

思量着自己行为的大半妖没注意到，小半妖从被子的窄缝里露出了一只蓝宝石般的眼，他在偷偷观察。

觉得自己太过心急的地念儿打算放弃了，“小地念儿，是老师鲁莽了，老师先说对不起，今天就这样吧。”

被子里的小半妖不抖了，“老师，你没有对不起我，只是我、我真的很害怕……”

摸了摸粗糙棉布制作的被子，能切身体会这种恐惧的地念儿轻声道：“老师知道，地念儿失去了力量，怕被那些村民欺负。”

“不，不是怕被别人欺负，”这次小半妖出奇地反驳了，“是、是我自己不太习惯现在的样子，我的身体变得跟人类一样了，那样就更丑了，我怕吓到大家。”

“小地念儿时怕自己的人类模样吓到大家？”地念儿眨了眨眼，脑筋一下子没转过来。

“嗯，母亲说过我人类样子很丑的。”

没想到原因竟然这么孩子气，地念儿轻笑起来，“我想优子当初只是开玩笑的吧，没有母亲会觉自己孩子是个丑八怪的，母亲只会觉得自己的孩子是天下最漂亮的小天使。”

“开玩笑？”小半妖语气犹疑。

“可以跟老师说一说，当时的经过吗？”

“嗯。”

“地念儿”五岁时，变成人类的那个白天，他跑了出去。

那时好多人看着他，不断地说着他听不懂的话，他很害怕。

有人走了过来，“地念儿”以为他会打自己，所以抱起了脑袋，逃跑了。

当天晚上，优子回来时发了很大的脾气，“你跑出去了！你知道你闯了多大的祸吗？！”

村子里传遍了，关于白天突然出现在村子里的陌生孩子。

“地念儿”知道自己做错了事，他只能哭着跟母亲不断地说，他错了，对不起。

而后，优子抱住了“地念儿”，“那一天你没有办法保护自己，你不能让别人看到你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