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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榆钱。”郑隽明纠正他。
小崽:“榆圈!”
“是榆钱,七一安钱。”
“七,啊,圈。榆圈!”
……
“榆圈……”男人睁开眼,面前一片黑,没有麦子地,没有榆树,也没有榆圈儿。
他呵出一口气,侧过身蜷起来,怀里紧紧抱着一件洗得发白的睡衣,微淡月光在他脸上印出两条蜿蜒的印影,一晃又不见了,男人遮住眼睛,遮住脸,睡衣里响起压抑着的呜咽。
这几年,郑隽明形成了一个习惯,没事的时候去火车站随便买一张票,不管去哪儿。上车之后从第一节车厢向后走,看每个人的脸。
有人把他当过神经病,也有人会好奇问他找啥呢。
“没找什么。”他也变得爱和人聊天,不为别的,聊起来之后就问人家认不认识郑榆。
“郑榆是谁?”
“郑榆是我弟弟。”
“你弟弟?找不着了?多大?”
郑隽明认真回答:“二十一岁。”
“这么大还能丢了?那现在都多大了?”
“二十二。”
“二十三。”
再到,“二十五。”
四年,郑隽明去了全国几百个城市,坐了上千次的火车,没有找到过任何关于弟弟的消息。
其实郑榆曾经接过他的电话,只有一次,语气冷淡地请他不要再打电话过来。
“是你说的我想什么时候结束都可以,你也不会问为什么,郑隽明你现在又是干什么?”
郑隽明开口几次,最终只说得出三个字:“再想想。”语气近乎卑微。
“没什么想的。”郑榆说:“既然你不死心,我就告诉你为什么。”
“之前是觉得稀罕,后来真在一块儿了,又觉得也没什么特别好的,没劲,跟自己亲哥搞,除了一开始刺激点,其实也挺没劲的。就这样吧,以后别再打了。”然后毫不留恋地挂了电话。
那个被重新放入电池的手表四年前开始走针,被寄回给他,郑隽明的人生却从四年前开始停止。
给弟弟起名叫郑榆,没别的含义,就是时刻提醒自己,郑隽明你已经丢过他一次,没有第二次。
二零一二年冬天,郑隽明照例坐上一辆开往更北城市的火车。
那个时候的绿皮火车还热闹得很,没座位的坐在地上喝酒吃烧鸡,有座位的打牌推麻将,天南海北地侃,坐一趟能带回去不少稀罕事儿。
“大哥,你要吃鸡蛋不?”一个小孩还没人腿高,向人展示自己围兜里的鸡蛋,小手伸直,“五毛钱一个,可香了!”
那人逗他:“小老板,光鸡蛋呐?还有别的吗?”
小孩一听,开始掏塑料袋里的东西,里面鼓鼓囊囊装着火腿鸡爪玉米方便面……甚至还有几头大蒜,说话奶声奶气:“我还有这么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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